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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配良缘之商君_浅绿【完结】(4)

  “这是我娘临死前留下的血书。”

  将丝帛递给他们,看过之后,两人霎时间惊得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早在皇上即位之时,因为他拿不出玉玺,就有传言其弑君篡位,好在一纸遗诏让他成功登基,只是这么多年来,苍月历代相传的奉国玉玺下落不明,今日竟是有了线索吗?

  huáng岐激动地问道:“你找到御笔遗诏、奉国玉玺了?”若是武将军一家真有这两样东西,难怪会惹上杀身之祸。

  武偌君轻轻摇头,“我不知道凤凰灵柩在哪里,所谓的玄石指的又是什么?”她也想去找,只是母亲提到的这两样东西,她根本一无所知。

  高海铭和huáng岐立刻看向厉陵,他是在朝时间最长的官员,先皇在世时,最是倚重,如果他不知道,也没有人会知道了。

  厉陵叹了一口气,沉思片刻,最后还是娓娓道来,“先皇在世时,与一个老术士长往来。先皇酒后曾与我说过,术士有一颗玄妙之石,可寻找到一灵地,集天地灵气于一体,乃惊世之所。此后,就不曾听先皇再提起,几年后先皇驾崩,那凤凰灵柩不知是否就是先皇曾提起的惊世之所。”

  二十年来,他一直怀疑壅王登基之事,只是当年先皇驾崩,整个禁宫都被壅王控制了,没人得见先皇,壅王又拿出遗诏,自然没人敢抗旨。

  今夜偌君来找他,给他看这丝帛,他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她,也因此他才会火急火燎地找来两个可以信任的同僚相商。

  武偌君追问道:“那个术士呢?”只要找到术士,就有机会取得玉玺了。

  厉陵摇摇头,叹道:“先皇驾崩之后,他便失了踪影。先皇驾崩二十多年,术士那时已年过百岁,现在怕是早与厚土同xué。”

  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落空了,武偌君的脸越发冷然。

  huáng岐将丝帛递还给武偌君,问道:“你手上还有什么其他证据吗?”

  武偌君摇头,将军府已被查封了,她回去看过,家里被翻得不成样子,显然有人比她更想找到什么,也因此,她才更相信母亲留下来的血书的真实xing。

  huáng岐与高海铭对看一眼,在对方眼里,他也看见同样的无能为力,huáng岐只好据实说道:“这就难办了,虽然皇上到现在也没有拿出玉玺,但是先皇遗诏中确实载明传位于壅王。”

  武偌君不服,“那遗诏是礼官代为书写,根本就是他捏造的。我娘既然会写下这个血书,就一定是真的。”

  看在武将军的面子上,huáng岐也不愿和她一个女子计较,好言劝道:“光有这血书并不能说明什么,且不说你们武家现在背上了卖国通敌的罪名,就是没有,也不能光凭你母亲这一纸血书就让皇上退位!”

  女子就是女子,朝堂上的事qíng,哪里是这么简单的。

  “陇趋穆在位二十余年,苛捐杂税,残害忠良,连年战事,他根本就是一个bào君。”武偌君并不认为她有什么错,别说有母亲的血书可以证明陇趋穆篡位没有资格做皇上,即使没有血书,她也一样认为这样残bào的人没有资格位居国主。

  他们又何尝不知道皇上的残bào,只是谁又有能力与他一搏呢?高海铭忍不住叹道:“睿亲王是大皇子的嫡子,也是唯一有机会和资格与皇上相争之人,若是将军还在,联合百官,扶持睿亲王称帝,主持一切,或许还有机会。现在——”

  就连武将军也死了,厉大人又年事已高,莫说找不到玉玺,即使找到,谁又能辅佐新王!

  全部是推脱之词,武偌君冷笑,“如此有心,你们也可以拥立睿亲王。若为推翻陇趋穆的统治,揭竿而起,自立为王也未为不可!”这些年来,他们早被陇趋穆养成了没有胆子的老鼠了。

  “偌君住嘴!”厉陵大喝,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说出口,身为人臣,辅佐陇氏明君才是分内之事,岂可有谋反之心。

  武偌君咬牙,却不敢忤逆爹爹敬重之人。

  这孩子也是可怜,厉陵拍拍偌君的肩膀,安慰道:“你爹爹已经去了,你们是武家的血脉,皇上必不会放过,我想办法安排你们出城。”他一把年纪,死是不怕了,能为武家留下血脉,也算对得起他与征廷相jiāo多年之qíng了。

  “厉大人——”她不能就此放弃。

  厉陵摆摆手,不让她再说下去了,眼里尽是叹息,低低的声音仿佛是在自语一般,“罢了,罢了,怪只怪——你不是男子!”

  武偌君内功之深,这样的低语她听得清清楚楚。

  “男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武偌君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之狂傲,刺伤了这些所谓重臣的耳膜。

  若她是男子,这些大人们就不会和她说什么血书无用了?

  若她是男子,她说的话他们就愿意理会了?

  若她是男子,就可以继承爹爹,辅佐新王了?

  若她是男子,才有资格说揭竿而起,为民除害了?

  怪只怪她不是男子,不是男子啊!

  原理如此!

  原来如此!

  她张狂而肆nüè的笑,苍凉而凌厉的眼,还有那桀骜不羁的xing子,都让这些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臣们看得心惊。

  “偌君谢过各位大人了,不过这仇,武偌君只要活着一天,必是要报的。”武偌君笑够了,抱起妹妹,再也不看这些虚伪而怯懦的嘴脸,漠然地出了书房,只留下一句满是寒意和决绝的誓言。

  “偌君!”厉陵追了出去,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武偌君停下了脚步,只是仍未回头,淡淡地问道:“厉大人,我父亲的尸首在哪里?”

  “皇上得知你劫了法场,十分震怒。命人将武将军的尸首悬于城门示众十日。偌君,你千万不能去,这是陷阱,为的就是要抓你们。”厉陵还想再说什么,武偌君一个提气,抱着妹妹还依然轻盈的身影早已经越过高墙。这一方小院中,哪里还见那抹桀骜的丽影。

  “偌君!”

  回应他的,或许唯有院里几树欺霜傲雪的冬夜寒梅。

  院里三人看着武偌君离去的方向,心里同时惊叹,真是可惜了,若她为男子,必有无限的作为,可惜了!

  腊月寒夜,三人只觉得自己是越发老了。

  第2章 九死一生

  今夜,是冬至,和往年一样,白雪如期而至。偌笑蜷着身子,靠着dòng门,任棉絮一般的雪花飘落在她的身上、脸上。往年的这个时候,娘亲已经准备好她喜欢吃的年糕,还有新棉袄了吧,爹爹会给她堆一个和她一样高的雪人,今年她长高了很多,雪人一定会更高!

  偌君重新包扎好伤口,将青丝绑成髻,换上与夜一样漆黑的夜行装。

  看着妹妹落寞的背影,偌君轻叹一声,从背后将她揽进怀里。

  她五岁便随师父上了山,常常一年只回几次家,习惯了佳节美景独自一人,偌笑却不同,她此时心里的痛该是比她更深吧。

  依着姐姐单薄的肩头,偌笑轻轻擦掉眼角的泪痕,她已经长大了,必须要坚qiáng,不能再动不动就掉泪了。姐姐照顾她,她也要照顾姐姐,转过头来,看见姐姐一身劲装,偌笑心里有了隐隐的不安,问道:“姐姐,你要去把爹爹带回来,是吗?”

  偌君把她拉进dòng里,帮她把发上的雪花拍下来。对于她的问题,她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偌笑立刻跑到姐姐从家里收拾来的包袱旁,翻找着夜行衣,叫道:“我也要去。”

  “不行。你乖乖地在这儿等我回来。”偌君想也没想,就立刻拒绝。

  武偌笑找不到夜行衣,但是仍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襟,就是不肯放。她不要自己一个人待在山dòng里,她也随着爹爹练过几年武,她要和姐姐共进退。

  迎着妹妹倔犟而坚定的眼神,武偌君蹲下身子,轻抚着她早已经纠结在一起的发丝,缓缓拉起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就在偌笑以为她要同意了的时候,武偌君忽然利落地出手,点了她的xué道。

  身上不能动,武偌笑惊恐地睁大眼睛,大叫起来,“姐姐你gān什么?”

  武偌君仿佛没有听见她的惊叫一般,微笑着细心地给她整理衣服,只是那笑容看得偌笑更加惊慌。帮她整理好,偌君抱着她放在铺好的gān糙上,为她盖上衣服,轻声jiāo代道:“山dòng里有gān粮,如果我两天还没有回来,你就自己离开这里,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

  姐姐温柔的声音不但没能安慰偌笑,反而将她笼罩在更绝望的恐惧里。泪水沿着脸颊,落入发鬓,偌笑祈求地看着偌君,一遍遍地哭道:“姐姐,不要抛下我,姐姐,不要抛下我,不要,不要——”

  别开视线,不忍再看偌笑哭花的脸,偌君站起身,背对着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不让喉间苦楚的低泣声溢出。

  “姐姐会把爹爹带回来的。”深吸一口气,偌君只留下一句决然的话,就朝着dòng外飞掠而去。

  “姐——”

  笑儿,姐姐不能让爹爹死后仍受此侮rǔ,原谅姐姐,你是武家的宝贝,一定要好好活着,若是非要搭上一条命,就要她的吧。

  寒冬佳节,是与家人团聚的日子,城门早早地已经关上了,街道上也冷冷清清。只是悬于城门,现在已被厚厚地覆上一层瑞雪的尸体还是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城门边,两个小兵裹着厚厚的棉衣,来回地跺脚搓手取暖,其中一人看了一眼那悬在撑杆上的黑影,一边摇头,一边感慨道:“真是可怜,想当年,他多么威风,驰骋沙场,无人能敌。如今死后仍不得善终。”好在是这样的大冬天,若是夏日,怕早长虫生蛆了吧!这世道真是难料,昨天风光无限,今天就死无葬身之地。

  另一人立刻瞪他一眼,喝道:“闭嘴,这些事哪是我们评价的,不想要脑袋啦!”朝廷上的事,那些拿着万石粮饷的大官们都不敢胡说,他在这里放什么屁!

  冷哼一声,小兵才不理他,继续闲闲地发表意见,“我就随便一说,都第三天了,还要这样折腾多久啊!我看也不会有人来抢了吧。”谁不知道这是陷阱啊,笨蛋才来呢。

  “谁知道!”另一人转向另一边,懒得理他,就他这张破嘴,哪天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兵还想再发表意见,却发现城门正前方,飞掠而过两抹寒光,快得他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他赶紧捉住旁边士兵的肩膀,声音都不由得结巴道:“老哥……你……你快看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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