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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妖孽_杨咪【完结+番外】(29)

  “冥……”

  他轻轻的唤着,如同梦呓,意识早想离他而去,只是他还固执的求着他不要走,这会儿,他再也坚持不住,就要昏死过去。

  他想,永远不要再睁开眼,不要再留恋这个男人,不要再活的这么痛苦,下辈子,让他做一棵桃树吧,屹立在金陵山顶上的,桃树。

  “白蒙,是我杀的,我就是jú爆。”

  众人还在讨论,忽然听见这样一句供词,顿时哑然。

  姚臬脸上带着解脱似的微笑,他将脸贴在冰凉的地面,安静的闭上眼。

  这样就行了,冥早已不记得他,唯有让他憎恨,才能在他心中夺得一席地位。

  “哼,他认了。”武林盟主冷哼,随后瞄向古冥,“贤弟,你在等什么?弟妹的仇,现在就可报了。”

  然而,所有人都为之震惊,这个qiáng势的古庄主,在犹豫。

  第三十八章 这样的古冥妖孽。

  “贤弟,你在犹豫什么?”武林盟主好奇地问。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古冥收回剑,眉头依旧习惯xing的蹙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文兄,你可曾见谁在面临死亡时笑得如此幸福?”

  盟主朝姚臬看去,顿时和古冥一样皱起眉头,“他若不是凶手,为何要承认?”

  疑惑不及,人群忽然被人挤出一条路,一个家丁神色慌张的跑到古冥跟前,扑通一声跪下,满脸惶恐。

  “庄,庄主,刘义被,被,被杀了!”

  古冥眉尖一拧,手中黑冢剑握紧,“几时?”

  “刚,刚,他和夫人死的……一、一样……”

  “一样?”盟主走上前,思考着他的话,顿时醒悟,猛然回首,朝堂外一指,命令道:“速去布阵,万万不可让jú爆逃脱!”

  一票人汹涌而去,不一会儿,堂屋就只剩寥寥几人,少林、峨眉等掌门未走,估计是想去看看古冥如何处置奄奄一息的冤枉之人,又带着一丝疑问。

  “看来此人真的是无辜的,贤弟,你打算如何处置?”

  “无辜?”古冥的神qíng忽然变得冷漠,“身藏暗器、行为鬼祟、居心叵测,古某倒是想知道,他来我古龙山庄,又是为的杀谁?来人,把他丢进暗房。”

  大手一挥,几个家丁匆匆赶来,拖起姚臬就朝外走。

  后来发生什么,姚臬根本就不知道,他听到这句话后陷入了昏迷,只是在意识彻底消散前,他还在想,冒充他的人究竟是谁?为了什么?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姚臬看见的只是一片黑暗,他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身旁安静的像地狱,他很想睁开眼,但是眼皮好重,怎么也不睁不开,有时候,他觉得好冷,冷的像是被人丢进了冰窟,有时候,他觉得好热,五脏六腑热的像被人掏出来放在油锅里炸煮,但是热过之后,他总会感到舒坦。

  渐渐,他知道自己好活着,却睁不开眼睛,也不在忽冷忽热,心跳的节奏越来越平缓,他睁开了眼。

  阳光从窗外she进来,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伸了个懒腰,然后突然僵持在chuáng上。

  不疼,被挑断的手筋、脚筋、内脏被震碎,现在竟然一点也不疼?

  难以置信的从chuáng上爬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一丝不挂,身上的伤几乎痊愈,伤口结成深红的疤痕,似乎已经过去了很多天。

  他环顾四周,想起最后听到古冥的话,不禁疑惑:这样明亮、奢华的卧房,是暗房吗?

  怎么可能?

  他还没有忘记,古龙山庄的卧房有二十八间,一间一个模样,绝无重复,他每一间都睡过,而且,每一次,古冥都会躺在他身边。

  心底涌起一阵甜蜜,他知道,是古冥将他带来这里的,伤,一定也是他替他疗伤的。

  姚臬站在chuáng上傻傻的笑了,像个孩子,可没一会儿他又皱起了眉头,心想古冥也许只是替一个人无辜的罪人疗伤,并不是因为他是姚臬。这么一想他就丧气的垂下头,目光瞄到chuáng边放着的衣物。

  红色的,长袍。

  ——红色才是你最适合的颜色。

  心口一惊,他飞快的换好衣裳,匆匆跑出卧房。

  在庄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古冥,家丁说庄主早就出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他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庄主是带着什么表qíng出门的?生气吗?看得出他心qíng好不好吗?”

  家丁却说:“不知道……庄主的表qíng一直都是那样的。”

  从来都没有变化,即使是妻子死去的那一天。

  姚臬不经暗骂,古冥你个猪头,跟了你是几年的家丁都看不出你的qíng绪,你在这庄园里,会过得快乐吗?

  他一边腹诽一边跑出山庄,朝山顶的悬崖而去。他猜想,不出意外的话,古冥应该在那里。

  果然没出意外,他看到了屹立在桃树旁的男子,男子双手jiāo叉在胸前,蹙眉望着悬崖下的层层云雾,脸上是千年不变的冷漠,华丽的黑袍被chuī起一角,他却如同长在那里的一座石像,动也不动。

  姚臬凝神望着,脚步就这样慢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比较特别,因为他总能感觉到古冥别样的qíng绪,就像现在,他觉得,这个男人,在忧伤。

  他一声不响的走到故名身后,停下,静静的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桃树。

  六年前,就是在这里,古冥对他说了第一句我说爱你,也是在这里,古冥告诉他,他要娶白蒙为妻……

  一转眼六年就过去了,这颗桃树依旧未变,这悬崖峭壁,依然,长着青青的野糙。

  “你,果然适合红色。”

  低沉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抽离,姚臬才猛然抬头,才发现古冥侧头看着自己,那微挑的眼角,带着一丝寒意,但,这才是古冥该有的味道。

  不知怎的,姚臬觉得喉咙一阵gān涩,鼻子酸酸的,眼眶热盈盈的,刚要张口,眼泪就掉下来。

  古冥好看的眉毛微挑,转身放下手,“哭什么?”

  “不,不是。”姚臬忙用手背去擦眼泪,破涕而笑,“我以为,你不记得我。”

  古冥重新将手架回胸前,鼻间呼出长长一口气,“本来是该忘记的。”

  姚臬的手顿了顿,接着就变的迟缓起来。

  “不过这不是我能左右的事。”

  “冥……”姚臬抬头看着他,男人毫不回避的回应着,“你……恩,没什么。我睡了多久?”

  “十三天。”

  “十三天?”为什么,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久,十三天能发生的事太多太多,他错过了什么?不然,冥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独自悲伤?

  见姚臬独自发起了呆,古冥也就不再说话,转过身定定的站着,继续看着脚下的云雾。良久,姚臬深深的看了一眼古冥的背影,一言不发的走上前,站在男人身边,垂眼去看飘渺的云雾。

  风chuī起他的长发,发尾悄然攀上古冥的肩,细细的,软软的,像挠人心弦的羽。古冥微微撇头,看着姚臬脸上浅浅的微笑,和那对文红的眼眶,随口问:“你在做什么?”

  姚臬低头笑了笑,扭头看着他,qiáng风chuī来,发丝在空中乱舞,甚至粘上了他的脸颊,“我只是在想,也许像这样站在你身边,可以替你分担一些忧伤。”

  “你……”古冥铮了睁眼,唇半开,拖着长音,似乎在我找措辞?“你和六年前一样,让人……”说着说着,他伸出手,拨开姚臬脸上的发丝,将发丝挂到耳后,手忽然一颤,收回了手。

  姚臬的瞳孔渐渐睁大,受宠若惊多过于不知所措,他感到身体在发热,冥手指的温度还留在耳朵边上,风如何chuī拂,也无法将这温度chuī散,他还闻道他手上淡淡的jú香,顿时明白,古冥,刚刚才去给白蒙扫过墓。

  待他回过神来,古冥已经转身走下悬崖,他忙起步去追,不想古冥突然停下,回头,眉头紧蹙,“六年前,你穿着一身白袍出现,我之所以让你换上红衣,是因为白色,是属于她的颜色,你不配。”

  古冥后来是用什么样姿态走下山坡的,姚臬根本看不到,他空dòng着双眼,傻傻的站在桃树旁,一站,就是一天。

  恍恍惚惚的回到山庄时候,天已经黑掉,月亮在天空中倒挂着,星星格外的扎眼,金陵山的夜空似乎特别近,伸手就能够到似的。

  他很奇怪,自己竟然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坐在饭桌前,和庄里的家丁、丫鬟一起,吃下晚饭,甚至是笑脸盈盈的和他们谈论着各种话题,比如金秋时节的金陵山哪里风景最美,比如今夜星空闪耀,明天又会是一个好天气,比如这条鱼煮的很嫩……

  莫名其妙的度过,他竟然没觉得一丝的不妥,古冥从头到尾都没出现,他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嘴里的饭一直在咀嚼,碗里的菜一直没少过,好像,他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回到十四号卧房,丫鬟替他点亮了油灯,他却在丫鬟离开之后将之chuī灭,然后坐在椅子上,对着黑暗发呆。

  朦胧记得,刚才好像听到一个家丁说,那天死去的刘义,和白蒙一样被jú爆用短剑刺穿jú花,一命呜呼,可是庄主却发现手法和之前的有轻微的差别,说此人非彼人。好像还记得,家丁一脸兴奋的赞赏古冥的眼力,还鬼鬼祟祟的告诉他:庄主说,那人是为救你,故意假装jú爆杀人。

  原来,凶手没有抓到,冒充他的人也不知所踪。

  姚臬站起来,也不怕撞上什么,直直的前进,步子缓慢轻盈,像一只孤魂飘在卧房里。他伸出一只手摸着前方的空气,手指触碰到chuáng前的屏风,脑海中几乎是立刻浮现出屏风的模样——桃花点缀的白色屏风。

  白色,你不配。

  手指猛然缩了回来,有些颤抖,脚下的地好像突然变的颠簸,姚臬歪歪扭扭的后退,靠着木墙滑坐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笑着,右手狠狠的掐进左手的手臂,指甲在皮肤上嵌下深深的印子。

  突然,“嘭”的一声闷响,卧房的门被人踢开,借着月光,他看到古冥忧郁的侧脸。

  古冥很快就发现了藏在黑暗中的他,侧过身,目光yīn冷。

  “那日你亲口承认的话,并无虚假,我说的可对?”

  “恩,我就是jú爆。”姚臬很乖的点点头,在黑暗中笑的惨淡。

  古冥,你用这样肯定的口吻来问,即使说不是,你又怎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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