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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醉非觞_月佩环【完结】(16)

  「即使他不愿见我,我也只想着他,只爱着他,再也不会去找别的人。」萧远浚双目通红,看着萧远澜,「二哥,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事……就算他不爱我,我也要缠着他一辈子,你允了我吧!」

  萧远浚忽然跪倒在兄长面前。

  楚风落扯了扯萧远澜的袖子:「我看他是认真的,你帮他一把吧。」

  萧远澜看着qíng人,厉色立时不见,眸中只是柔qíng无限:「风,你不知道,我不是不帮他。萧氏一脉人人都习有祖传武功,这套武功甚是霸道,极易走火入魔,习练者不可qíng绪大恸,若是极为伤心时,便会五脏六腑受损,我担心他用qíng太深,便会……」萧远澜叹了一口气,住口不说。

  楚风落轻轻握住他的手:「澜,以前我不明白你的心意,苦了你了。」

  萧远澜微微一笑:「若是为了你,那也没有什么……」

  萧远浚心中焦急万分,看到二人又要你qíng我侬qíng意绵绵一番,只怕误了找人的大事,轻轻咳嗽一声。

  萧远澜正要说些什么,被他这一声gān咳打断,似乎才想起萧远浚在旁边,皱了皱眉:「四弟你平身吧,我允你就是了。」

  萧远浚喜上眉梢,几乎是跳起来:「谢谢二哥,二哥最疼我了!」

  萧远澜苦笑一下:「都快十七岁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地长不大。」

  萧远浚直觉地便想反驳,但想到那个人也这么说自己,神qíng又有些抑郁起来。

  在那个人眼里,或许自己真的不值得依靠吧,所以他才会跑掉……

  想到可能会是这个原因,萧远浚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眉间染上些许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怆然--要征服这只坏心狐狸,真的好难,由于年龄的差别,自己的阅历已经比不上他了,要和他一样狡猾,根本是不可能的事qíng,再被他嫌小……萧远浚只觉得自己的未来忽然变得更加黯淡。

  萧远澜答应后,萧远浚bào躁的心终于渐渐沉静下来,忽然想起和原辰卿在一起时的事,越想越觉得当时发生的事十分可疑。

  记得两人相识之时,恩爱缠绵,比起哥哥他们更少了许多矜持顾忌,两人都是洒脱不羁的xing子,一见面便多次亲密,如果真的如同原辰卿对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根本不爱自己,只是为了让他爱上他后,再报复自己拿他当成别人的羞rǔ之事,那时……为何还肯让自己做那种事?

  虽然原辰卿是男子,自然不像女子那般扭捏,但对男子来说,被人拥抱虽然不用担心名节,但男子尊严无疑大受损害,他又为何肯被他拥抱?

  难道这当中,竟然藏着极大的玄机?

  萧远浚绞尽脑汁,都不明白为什么原辰卿会忽然和自己接近,又忽然离开,和他温柔缠绵的过往历历在目,那些晨昏相对的亲吻爱抚,那些无心的相互体贴关怀,甚至那些无言的默默相对,如今想起来,似乎甜蜜之中也带着酸楚。

  本来……他可以拥有最好的那个人……却一直在他的身上寻找别人的影子……直到最后失去他……

  曾经对他诉说的感qíng,其实自己并不能明白,只是觉得千万不能让他离开,不能让他对自己冷眼相对,所以急切地说出自己也不能确信的话,如今想起来,那些说出口的爱,未曾比得上在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是这么地……这么地……想他……

  萧远浚思绪飘回到了过去,两人初次相逢的那个傍晚,烟花拂柳的扬州,薄日的chūn末的空气中醺透了胭脂的甜香,自己闯入时,他看着自己,那种吃惊疑惑的目光……那样缓缓地一抬头,触到自己目光时,神qíng便定了一定。

  他不由得微笑起来,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一定要告诉他,最喜欢他疑惑时微微抬起像狐狸一样细长的眼,喜欢他仿佛犀利敏锐,却又有些慵懒的表qíng,喜欢他说话时醇厚温柔的嗓音……

  如果能再重来,一定要好好的把握,千万要把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抹掉,藏在花瓶里的画不该让他发现,以免让他伤心,不不不,如果早知道会遇到他,又怎会画别人?

  他一定会费尽所有心思讨好他……

  萧远浚恍惚着,坐在桌前胡乱地用笔划着,却发现画来画去,都是一个「原」字,想到那个人,心里一阵甜蜜一阵心伤。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有人敲门,他微微有些不悦。

  在原辰卿离开的前半个月,他的qíng绪很不稳定,就是萧远澜不提醒,他也发觉自己的内息紊乱,似乎有走火入魔的倾向,每次半夜醒过来,发觉chuáng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便会感到惊惶失措,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担忧惧怕,像蚕一般,噬咬着心。

  王府里所有的下人都知道他脾气不好,除了必要的吃饭洗漱,没人敢来惹他,此时又是谁,胆子这么大?

  萧远浚正要发作,只听外面那人赶紧道:「王爷,有封信是给您的。」

  「不想看,拿到书房去放着。」

  「好像……好像是原公子写的……」外面那人迟疑地说。

  萧远浚一跃而起,飞快地打开房门,夺过门外守卫手中的书信,颤抖着撕了印漆,展开信笺,信上的字力透纸背,挺拔俊逸,正是那人笔迹。

  他看了一遍,只觉得血液齐聚头顶,两耳旁边轰鸣作响,再也听不清一句话,仔细看那信上内容时,只觉得不信,但这字迹偏是那个人的,再是确然无疑。

  「原辰卿!你这个骗子!」

  信上每一个都像渗着血迹,刺痛他的眼,他大叫一声,只觉得胸口的剧痛再也难忍,气血翻涌,冲上喉间,他感到一股腥甜,一张口,血便如雨喷出。

  人摇摇晃晃,软软地倒在地上。

  一个月前

  「乖孩子,一个时辰后,你把这封信jiāo给现在在原府外面要饭的叔叔,我给你一两银子,怎么样?」原辰卿站在小巷角落里,眯着狭长的眼睛微笑着,把手里的书信jiāo给一个咬着糖葫芦,脸上脏兮兮的孩童,摸了摸孩童的头发。

  「好的,原叔叔。」那孩童圆圆的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接过了银子和书信,转身跑掉了。

  他认得这个是原家邻居的小孩,而对面那个假扮乞丐,时常用莫测的窥探目光看着原府进出的人的,不是本地人士,很可能是远浚派来查探的人。他本来想回家一趟jiāo代后事,但是萧远浚派人找他,让他烦不胜烦,家里没有对他重要的人,不过只是几个争权夺利的人而已,索xing连家也不回了。

  离开王府后,他没回苏州老家,而是到杭州几个重要的商行去解决后事,商行的管事都是他的心腹,他留了遗书将自己的产业jiāo给最可信任的钱管事掌管,如果五年之后,弟弟原烈成器的话,产业可jiāo给他。

  杭州布行的钱管事站在他身旁,看着他微笑不变的侧脸,低声说道:「少爷,你把真相告诉王爷,不怕他难过么?」

  原辰卿没转头,只是看着咬着糖葫芦的孩子蹦跳地走到远处。

  多年以后自己的孩子可能也会有这么大吧,可惜自己是看不到了。

  「他还小,就是再伤心,也总会忘记的。」想到萧远浚看到自己的遗书会有的表qíng,原辰卿有些茫然。

  他会伤心地哭一场吧?哭自己其实只是在利用他,在骗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生孩子,只是在享受他爱着自己的温暖……

  可是到最后,他还是会忘记的吧?

  那个少年曾经那样地爱过别人,既然会移qíng别恋爱上自己,以后……大概那个少年也会遇到另外一个人,再爱上那个人……

  但愿那个人不像自己一样,只想着骗他,从他身上吸取相拥的温暖而已。

  「可是他现在可能会很伤心……」钱管事苦笑摇头。几个月前他和原辰卿在京城议事,原辰卿和少年风流的永安王住在一起的风言风语也听到一些,不过他身为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尽管满腹狐疑,也从不多问。直到半个月前原辰卿忽然告诉他,他才知道缘由。

  「现在伤心也没办法了……」原辰卿苦笑一下,「永安王让那么多人来找我,无论我找什么借口都挡不住,早晚会被他找到。到时病发……」原辰卿摇了摇头,到时萧远浚找到自己,自己在他面前悲惨死去,死状实在是太难看了,一定会吓到他,就是萧远浚会变心,他也不希望是因为这个原因。

  「对了,钱伯,我现在就去薛神医处,到了合适的时间便让薛神医设法剖开我的腹部,把孩子取出来,你让人到静溪山把孩子带回去养大成人,等萧远浚收到信的时候,可能我已经……已经死了。他如果想接孩子去养,便让他带走吧,如果他对孩子不好,你便设法再把孩子带出王府,一切拜托你了。」

  「少爷,剖腹产子都是分娩难产时才用,到底是瓜熟蒂落,没什么危险,如今qiáng行将孩子取出,只怕孩子还没完全成形……」

  原辰卿苦笑一下:「我写信问过薛神医了。他说如果是八个月的孩子,要剖开小腹提前把孩子产出来,是可以保住孩子的。」只是母体会造成巨大损伤,xing命多半是保不住。但自己总是要死的,多几天少几天也不必再去争了。

  想到自己的腹中会有一个即将临盆的胎儿,他的心qíng十分复杂。虽然胎儿给他平时造成很大麻烦,即将的生和即将的死都在同时进行着,但想到会有一个能传承自己血脉的孩子,想到腹中的孩子是远浚那个孩子的,原辰卿对于死亡也不再感到恐惧,甚至有种隐隐的喜悦。

  他这一生,其实也可说是无憾了。

  因为遇到那个少年……那个宛如láng一样凶悍,但温驯时又像狗狗一样腻人的少年……

  唇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微笑。

  第八章

  安排好自己的后事之后,原辰卿让钱管事派人一个月后到静溪山接即将临盆的孩子,独自一人去到静溪山。

  静溪山风景秀丽,下有温泉,原辰卿每年都到这里复诊,由于心qíng不好,也不觉得风景好看,如令只觉一切都是美好之极的东西,心qíng更是愉悦几分。

  静溪山山路崎岖,原辰卿乘坐了马车上山,由于薛不二不喜欢被别人知道住处,到了大致地点,他便让送他的车夫离去,自己沿着小路走上山去。上山后又要从小径下到山谷,这段路平时走只要两个时辰左右,但现在挺着个大肚子,行走不便,只走了几步路便气喘吁吁,坐到树下休息。

  庆幸的是,在晚上之前下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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