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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者长存_夜雪猫猫【完结】(33)

  长流从驴车上下来。和风见了她一副láng狈不堪的样子,唬了一大跳,却忍住没敢问。待老汉走了和风才急急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长流身上的药效已经散了一大半,这才感到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方才走了不少路,伤口又碰了水,得赶紧回去处理。

  “回去再说!”

  和风听她语声隐隐含怒,不敢再问,只命人入宫去通知已经往楼书倚处求救的绛雪。

  坐在车中,长流问道:“后来鸾凤宫里的人是怎么对你们说的?”

  “奴婢一开始被人领到侧殿等候。奴婢二人久不见公主出来便焦急询问。好半晌才有宫女说公主已经自行离开鸾凤宫了。奴婢二人觉得事出蹊跷,却不敢在皇后宫中闹起来,怕一旦闹僵了就连个能出去报信的人都没了,只能qiáng行忍住。奴婢又存着一丝侥幸,想着兴许她们说的是真的,便出来在宫门口等着公主,让绛雪去向楼娘娘求救。”

  长流点了点头。

  马车一路快跑到了齐王府。长流下车吩咐道:“去准备热汤给本宫沐浴。把江淮找来,让他在书房门口候着。”

  和风替长流除去衣衫,见到她腿上伤口和凝结在衣裙上的血迹只觉触目惊心,忍不住惊呼道:“公主这是怎么弄的?”

  “本宫自己扎的。皇后让一个男人等在内室,又在熏香中做了手脚。”

  “公主!?”和风看着长流冰雪一般冷凝的神色,不禁目中含泪,却迟疑着不敢问出口。

  “本宫没事。一会儿等绛雪回来,如果她没有准信,你再亲自到宫中去确认一下,查清楚今日递牌子求见皇后的到底是什么人。我猜多半是柳家人。”谅皇后除了她的血亲不敢让别的外男进去自己的寝宫。

  和风含泪应了一声“是。”手势越发轻柔地替长流清洗。

  伤口不宜浸水过长,糙糙沐浴过后,和风又仔细替长流上了宫中秘制伤药,包扎妥当。

  和风正拿剪子裁下剩余的纱布,就听外头报说绛雪回来了。

  “叫她进来。”

  绛雪一阵风似的卷进来,扑通往长流脚下一跪,已然泪如雨下。

  “殿下……”

  “行了,别哭了。”

  绛雪恐惹她烦心,便qiáng自渐渐收了声,哽咽道:“殿下您没事吧?奴婢没有护好殿下,奴婢该死。”

  长流摇摇头:“这事不怪你们两个。你起来说话吧。”

  “奴婢打听清楚了。今日去皇后娘娘宫里的只有一个叫柳正的男子,乃是柳家嫡孙。”绛雪兀自不肯起身,长流也就随她去了。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是贵妃娘娘亲自派人确认的。”绛雪极为肯定地点头,迟疑片刻,一咬牙道:“本来这话奴婢不当说,怕污了殿下的耳朵。只是……只是听说那畜生后来将个小宫女给……皇后娘娘为了遮丑,随意安了个错,将这宫女给杖毙了。”

  长流隐约知晓楼书倚在皇后跟前也有人,心下明了这消息应该是不会错的,便温言安抚道:“今天的事你们应对得很好。以后咱们要加倍小心。”

  “是。”

  书房。

  江淮见长流一头长发自然垂落,发梢的水珠不时跌落到衣襟处的朵朵白山茶上,不由略感奇怪,心道:殿下平日最注重仪表,断然没有这般不挽发就见我的道理。又见她清丽绝伦的脸显得较平时更为苍白,目光冰冷锐利,不由心下越发纳闷。

  “本王今日到皇后处问安,有个男人在她寝宫里。殿中用的熏香是加了猛料的。本王差点着了她的道。”长流怒到极处,反倒平静下来,因而声线听来格外平缓镇定。

  “是谁?!”江淮方才听她叙述,只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听她亲口说出自己平安无事,放心的同时却又觉怒火攻心。

  “柳正。本王那个好外公的嫡亲孙子。”

  江淮闻言转身便走。

  长流厉声喝道:“站住!”

  江淮回转之际却即刻跪倒,膝盖重扣地面:“殿下,我去杀了那个无耻之徒!你就放我去吧。”他qíng急之下谦词尊称都一并忘了用。

  长流肃然摇了摇头,缓缓道:“你找林飞飞一起,带几个机灵些的人,不要太多,最多六个。每日十二个时辰给本王盯着柳正的一举一动。他每日去哪里,做什么,玩什么,见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总之事无巨细一并报来。切忌意气用事。”江淮为人虽机灵,但有些冲动,行事难免莽撞。往日还能用凌照的沉稳压制住他,如今凌照去了玳国,只能让林飞飞看着他些。

  “是。”江淮见长流神色凝淡,眉宇间却一派坚毅,知她已经拿定了主意,并不是要放过柳正,这才觉得闷在胸中的一口恶气略略散去一些。

  “这件事不要让顾非知道,一丝一毫都不能。明白么?”

  “属下谨记。”

  长流轻声道:“本宫要让他死得街知巷闻。” 心中却想:那孩子若是知道了,只怕会叫柳正无声无息地消失。

  江淮明白长流这是要一并坏了柳家的名声,赞同道:“很该这样。谁让他们行事如此无耻!”他只以为长流是因为顾轩的关系,不想同顾非走得近了,便不yù他牵扯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到。虽然入V只两更,但是这章够肥吧。嘻嘻。

  ☆、斩立决

  柳正那日在鸾凤宫等了半日都不见人来,便再也坐不住。他走到外头被chūn日和煦暖风一chuī,只觉身上燥热难当,知道是药xing发作,实在忍耐不住,便qiáng拉了一个宫女到内室泄火。正在兴头上,皇后身边几个老宫人却进来好一通咋呼。虽说他事前也有所准备,但临了被人打断好事不免难受得紧。

  柳正穿戴整齐怏怏然出去,却见皇后铁青着脸,发作那个小宫女,竟然命人将她当场杖毙。那小宫女开头还连声冤枉,几下重的之后便再也没了声息。他瞧着心中害怕,便逃也似的出了宫。

  王素芝见柳正回来后神色不对,心中便咯噔一声,待把事qíng问了个清楚,明白这事错过了一次便没有第二次了,直恨得牙痒,但也无可奈何。

  柳正虽略感可惜,然天下佳丽何其多也,金枝玉叶虽高贵些,若是娶回家却也就那么回事。他只以为这事算是过去了,不过在家中躲了半日,第二天尴尬惧怕之心已经全然消去,照样出去花天酒地。

  一直听人说北地胭脂比起江南来尚且欠缺几分婉约婀娜,柳正深恨自己被家中管束,不能去江南游历一番。这两日他听闻含梦桥那儿开了一家新酒肆。说是酒肆却与别家不同,专门沽卖于水侧,客人可登上jīng致画舫搂着美人一同饮宴游湖,以为笑乐。如此风雅之事,直让他惦记得抓耳挠腮。去了之后才知个中妙处,那酒肆有不少江南来的美人,尤其其中一个酒娘子小模样长得chūn水绿波一般明媚动人,却只卖chuī 拉弹唱,不卖良宵美景。若是有客人存着将她灌醉的心思好占点便宜,只怕是打错了算盘,谁都不知道小美人什么时候会醉倒,因为等不到那时候,自己反倒先醉了。柳正去过几次之后食髓知味,一天不去便心痒难耐。

  画舫中。

  阿罗轻轻拍上柳正毛里毛躁的手,那chūn葱般的指尖似有似无地在他手背上一抚而过,娇笑道:“看你急的。阿爹说许我赎身。只一件,可得跟个好人家,才不枉他这几年费心与人周旋,保我清白。”

  柳正心下打鼓,明白这是万万不成的,柳青纶知道了还不打断他的腿。但叫他此刻撒手,也是千百个不甘愿,心下便打定主意,只管哄了她到手再说。

  如此这般,柳正在阿罗身上花了无数心思金银。阿罗在他面前也渐渐放得开了些,要搂要抱也不再一味推却。

  这一日,王素芝从宫里头得了件难得的赏物,被柳正软磨硬缠给求了来,送到阿罗这儿。

  那桃花钗水晶作花,huáng金作枝,翡翠为叶,珍珠为蕊,在阳光下宝光流动、灿烂华美。阿罗果然欣喜地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个不住。柳正一双手已经趁机吃足了豆腐,却还不知餍足,央告道:“好姐姐就给了我吧。”

  阿罗比柳正还小着一岁,却被他叫做姐姐,正羞个不住,好半晌才扭着衣带细若蚊蝇道:“现在不行。等晚上你再来。”

  柳正见她终于肯了,不由大喜,又痴缠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而去。

  夜晚,华灯初上。

  画舫都点了大红的灯笼由艄公掌舵在水中徜徉。

  柳正兴冲冲走在河道旁,只待从众多游船中寻出阿罗的那一艘来便可一尝夙愿。他借着月光瞧见那艘画舫正泊在岸边,连灯笼都未点起,显是谢客专门等着自己,不由心中甘美非常。正要跨步上前,不想却被阿爹拦住。

  柳正以为他要银子,便毫不吝啬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来。

  谁知对方接了却不似平日那般眉开眼笑,倒像是有几分尴尬心虚。柳正这样见惯风月人,当下便起了疑心。

  “柳公子先喝杯茶。”

  柳正以为那阿爹要多讹些银子,只敷衍般饮了茶,等着他开价。

  谁知阿爹又吞吞吐吐道:“阿罗姑娘今日不方便见客。柳公子不如改日再来。”

  柳正这下终于失了耐心:“胡说!阿罗说今晚专等我来。”

  “这……不瞒柳公子说,现下阿罗那儿有贵客在。”

  “呸!什么样的贵客能贵过我们家公子。”柳正身后的极品家丁开始撩袖子为自家少爷抱不平。

  阿爹忙点头哈腰道:“那是。那是。只是……”

  他越不说是谁,柳正越不服气:“到底什么人?”

  “是吏部尚书家的冯公子。”

  “呸!就他还算什么贵客。他们家老爷子在我爷爷面前也只有伏低做小的份儿。”知道那人是谁,柳正的胆也大了,气也壮了,一把推开艄公就往花船上去。

  待近了画舫,柳公子一听那喘息低吟之声就知道不对头。想到自己花了那么多力气才哄来的美人现下居然躺在别人怀里头,被人抢先尝了新鲜,当下怒向胆边生,抄起一旁架子上的青花瓷瓶就往伏在chuáng榻上的男人后脑勺猛地抡了过去。

  阿罗一声尖叫直冲云霄:“杀人啦!”这才开始不紧不慢地整理衣衫。

  巧也是真巧,当晚京兆尹就在附近一艘画舫上宴客。职责所在,姚铜当下便带了人登舟一探究竟。这一看,他肠子都毁青了。死的那个是吏部尚书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而行凶的那位小祖宗就更了不得了,是柳丞相家的金孙。其实这两人先前都惹过事,但对方都是小人物,自然不打紧。可这次不知怎么的就撞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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