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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耐相公狂野_芝麻酥【完结】(59)

  慢慢的整理着,待到整理男人的左手的袖口时,他的手顿了顿,男人的掌心上,用血写了一个“云”字。长久的静默,他扭头,将男人脖颈间的银线小心翼翼的拿了下来。

  垂眸看着浸染了鲜血的银线,那一刻,只有三个字眼,从男子齿fèng里挤出冰冷的呼吸。“云七夜……”

  064 是你bī我

  长久地静默,宁止一言不发,只是慢慢握紧了手里的那根银线,许久后,才道了一句,“厚葬了姚都尉。”

  “姚都尉…”围成一圈,将士们满面的泪痕,忍不住抽气哽咽。站在最前面,郑远握拳,脸色因为愤怒憋涨得通红,如血yù滴。昨儿早上还和自己一起吃饭说笑的袍泽兄弟,今天就这么没了!

  这是他的兄弟啊!那一刻,铁骨狰狰的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却又qiáng忍着泪水不叫它们落下来,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没用!眼见兄弟突然惨死,他们不能坐视不管,一定要查出凶手来,为姚都尉报仇雪恨!

  伸手擦去眼里的酸涩,郑远抬头冲众将士大喝:“要还是男人的话,都别哭!”语毕,男人低头看向宁止,额上的青筋根根突起,说话间带着qiáng烈的激动,“殿下,姚都尉死的蹊跷,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找出那杀人凶手,叫那狗娘养的血债血偿,血祭姚都尉的在天之灵!!”

  血债血偿……

  远处的营帐里,幽然转醒的少女不明所以的皱眉,脖子后面疼的厉害,怎么睡到地上了?扭头看了看只有她一个人的营帐,她慌忙从地上爬起,幸亏营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郑将军给她单独配了一间营帐,要不然被人看去她偷懒了,不但对不起郑将军,也要给哥哥丢脸了。

  自顾自想着,她赶紧坐回椅子上,继续洗菜,却又在隐隐间听见外面的喊声,不是平常的cao练声,而是一种声嘶力竭的悲愤。出什么事了?

  疑惑的皱眉,她起身出了营帐,轻易地看见了远处围成了一圈的众人,他们在gān什么?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抬脚,慢慢向那里走去。站在人群后方,少女踮脚努力向里面望去,可被高大男人们的挡着,她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全是男人们的qiáng忍着的抽噎,少女的心下隐隐有了股不安。

  “康大哥?”伸手拍了拍前面的士兵,她问道:“你们在哭什么?”

  眼圈通红,少年转头看着尚还蒙在鼓里的少女,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立时又汹涌地流了下来。“阿妞……呜,你……你哥……”

  心头一震,少女有些惊慌了,“我大哥怎么了?!我大哥呢?”

  齐齐转头看着她,将士们咬牙凝噎,纷纷向后退了几步,给少女让给出了一条道。道的尽头,躺着已经死去的男人。

  “哥!!”双眼倏地圆瞪,下一瞬,痛苦的叫声响彻了偌大的军营,少女跌跌撞撞地向男人跑去,扑在他的身上使劲的摇晃着他僵硬的躯体,“哥,你醒醒!你不是说要带我回乾阳吗?你起来啊,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我们现在就回去乾阳!现在就回去!”

  “阿止,这世间万般悲苦,莫过生离和死别。有些事,不要等到无可挽回了,才后悔。趁着你可以,你能的时候,去做你想做的事qíng。”垂眸,宁止静静地整理着姚都尉的左袖腕,不曾言语。

  “殿下,我哥怎么死的?”哭了许久,泪眼模糊的少女猛的抬头望向咫尺的男子,不住哽咽,“殿下,我哥跟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而今他死的这么惨,我求求你一定要为他报仇啊”

  整理袖腕的动作一滞,宁止静默地看着男人手心上的血书“云”字,慢慢握紧了男人早已冰凉僵硬的手。许久后,他抬眼看着少女,终是许下了承语,“不管杀害你哥哥的人是谁,我发誓,有生之年,我都会叫那人血债血偿了他的怨屈。”

  闻言,悲伤愤怒的众将士擦去眼里的泪水,大声嘶喊:“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震天的呼喊,不共截天的仇恨!

  许久后,男子起身,缓步出了人群。身后,秦宜亦步亦趋。

  “秦宜。”

  “在。”

  “传出消息,就说姚都尉死于巫蛊,脖间有细线的勒痕,凶手已经确定,只待抓捕归案。另外,叫下面的人各自散出负面消息,在江湖和商业两道见机行事。叫乾阳的人严密监控云家的进出,何人进,何人出,每天都加急传信到我帐内。顺便把云家老爷请到北齐来,就说想要和他合伙一匹战马生意。”

  “是,属下明白!”冲男子躬身一礼,秦宜迅速向营外而去。

  眼见秦宜渐行渐远,宁止不由呼了一口气,扭头看着仍处在悲怜中的众人,十指渐渐握成了拳状,云七夜……

  哭泣不止,少女痛苦地看着姚都尉,她永远不知,她的哥哥为了保护她,舍弃了另一个人的生命。

  她也不知,她的哥哥将她拖出悬崖后,不曾犹豫分毫,转身跳下了百尺崖壁,去救那个想要一起吃饭,一起散步的人……

  动作迅速地将跳崖而去的姚都尉拉扯了上来,男人额上的红宝石一瞬有些暗淡,他很好奇,“既然已经舍弃她了,为何还要跳下去救她?”

  抬眼,姚都尉恨恨地瞪着沧澜千花,“老子的妹子,自然先救!要不然,爹娘骂我,妹子恨我,世人唾弃我!小云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她要是摔下去摔死了,我也不独活,谁也不能说啥!”

  挑眉,沧澜千花有些惊讶,“刚才你不是没看见,她可邪着呢,你不害怕她么?”

  鄙夷地看着男人额上的宝石,姚都尉冷哼,“再邪,也没你邪!”小云的武功是诡异,他一瞬是害怕,接受不了,可追根溯源,她是为了保护他才出手的,狗娘养的才会忘恩负义,不辨是非!

  “哼,你也别挑拨离间了,我既然去救她,那就认了她是我的兄弟。她能救我,我也能救她!”

  “哈哈,好好好……”一声喟叹,沧澜千花笑,语气颇为欣赏道,“不错,重qíng重义,是条汉子。只不过,本尊很好奇你能好汉多久?……”说着,他眼里滑过一丝yīn鸷,蓦地伸手抚上了姚都尉的天灵盖,微微一抓,数不尽的巫蛊毒虫蔓延而出,黑压压地散开,见dòng就钻,啃其ròu,吮其血。那种痛苦,生生入了脑和骨,全然超越了世人的想象

  “啊啊啊啊”立时双目圆瞪,已近凸爆,姚都尉痛苦地翻滚在地上,不住抓扯着自己的身子,妄图将那些毒虫抓离,可那些毒虫已经迅速地钻进了他的眼里,耳里,嘴里,鼻里……

  冷眼看着,沧澜千花道:“若时光真能倒流,敢问好汉,可还会去救你的小云兄弟?”

  痛苦的嘶喊着,姚都尉眼里一片血红,却是毫不畏惧的瞪着男人,“我就是死,也会去救她!你有本事直接弄死我算了,除了折磨人屈服,你还有什么办法!”

  闻言,沧澜千花微微一怔,诚然,除了杀死对方,他还能怎样?静默了半晌,他自嘲的笑,居然动了这种无聊的念想,魔障。下一瞬,他的手指微微一弯——回!

  一瞬,崖壁下猛的飞出一道白光,直直冲向了男人。伸手,沧澜千花将那根银线缠回五指,银光流转,皎皎华光。这丫头,居然连银线都不要了,呵,何其的绝望下,才能丢弃陪伴了自己数十载的东西……

  “伽叶。”

  “在。”

  “你说,一个人能绝望到何种的地步?”

  闻言,伽叶怔愣了许久,小心翼翼回道:“…… 应该是自杀吧。”

  “自杀?”微微一叹,沧澜千花手里的银线猛然朝姚都尉的脖颈而去,只待那一声鲜血喷溅时的动响,姚都尉的身躯痉挛抽搐了一阵,一动也不动了。

  “自杀么,那孩子坚qiáng着呢,断断是不会。”低声喃喃,男人径直转身朝山下而去。凰儿,你一直隐忍着自己的xing格,为父真的很好奇……当世人都要杀你,叛离你,羞rǔ你,那时候,你还要如何面对这转瞬即逝的苍生。

  这世间,所有的爱恨,宛若cháo汐。从不会,为谁停留的呢。

  不过几日的光景,也许是打仗的原因吧,一直还算安宁的北齐有些异动了,时不时传出谁家的商铺被盗了,哪家的老爷不小心被蒙面人刺伤了,哪两家镖局为了运镖开打了……

  “哎!”盐城赫连家,赫连雪仰天长叹,怎么凭空出了这么多么蛾子?

  可忙坏了他,身为盐城商铺领头人,赫连家有义务去调节商业矛盾,而他同时又是天下第二的江湖人。这下好了,商业和江湖,他每天都得马不停蹄的出去调和矛盾,直直能累死!幸好有一件事,他不用去管,当然也管不着。

  有消息说向城的军营里出了岔子,一名都尉被人残忍的杀害了。

  初听到消息,云七夜随口问了一句,“那都尉姓什么?”

  “好像是姚。”

  闻言,云七夜旋即低头喝起了早茶,没再问下去。只不过从第二日起,她一改前几日的女状,易容成了俊俏的少年,穿上男装出门游玩了。不过几日,就混熟了不大的盐城,整日流连市井小巷,上至赫连家的主母,下至街边的乞丐,三教九流,她和好些人都说得开来,一张俊秀的书生脸,极为讨人喜欢。所到之地,大多是欢笑声声,jī飞狗跳,人仰马翻。

  卯时,时候尚早,盐城下着微微细雨,隐隐还有一层薄雾。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颇为宁静。直到一记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行到水穷,坐看云起。望chūn风又绿,杨柳依依,醉月迷花。看chūn风乍起,远山万里,笑chūn风。西出阳关无故人,天为幕来,地为席。君问我归期,至死不见。”

  颇为好听的吟诵着自己作的词曲,紫衣少年迎着凉慡的晨风,持伞走在雨中的街道上,脚步不急不慌,很是享受。伞面微抬至极,但见伞下的少年,面容颇为俊秀,白皙的面颊更是被两抹酡红润上了一层活泼。

  生既不幸,绝qíng断恨。

  不能相守,只能离别。

  孤身远引,到死不见。

  师父当初给她的预言,而今看来,岂是一个“准”字了得?

  命运就是这样的不可逆转,如开弓后就无法回头的箭羽,绝不会因任何因素重新轮回。不幸就是不幸,离别就是离别,不见就是不见。遇错了,恨错了,叛错了,错了就是错了,谁也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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