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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_殿前欢【完结】(49)

  如今楚陌已死,绷着他人生的最后那根弦已断,那这人生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几乎是不知不觉,他已经松口,将头高扬。

  一滴血沿华容嘴角,血落地,月碎!

  风声从耳际滑过,华容突然身前冲,拼死向韩朗撞去,不止是用尽平生气力,还有这十几年隐忍在心腔的屈rǔ和怨愤。

  额骨撞上额骨,那一刻他不曾犹豫。

  那角度姿势浑似楚陌当日。

  唯一不同的是心念和力道。

  当日楚陌那一撞是想他生。

  今日,他却是要死!

  要眼前这人和自己同死,以血相见,证明自己从未原谅和忘却。

  陪眼下这位所谓爱他的韩太傅去死,这已是自己莫大的仁慈。

  相撞那瞬,韩朗已经看出华容的想法,他再次后仰避开要害。

  血花向外迸开!两人撞开了额头。

  韩朗伸出双手,环抱死困住华容。失去理智的华容如盲目的狂shòu,攻受心思还真能相同,韩朗居然知道他想什么。因为知道,所以他几乎想一手捏死华容,可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过——“你……欠cao!”一招见效。

  惊雷轰醒华容,他陡然睁眼,愤然死盯韩朗,两人血迷视线,瞳仁却清晰地映出彼此人影。

  “我……哪里错了!”韩朗低声磨牙再辩。哪里错了?皇帝成哑巴,他好容易找到个同“声音”的人,不杀知qíng的人灭口,可能吗?他从头到尾,没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华容微顿,倏地展笑,双眼却已无焦点,“太傅,你对我的尸体说吧!”刚道完,就一口鲜血喷吐在韩朗脸上。

  韩朗在华容倒地前接住,此时,却听到流年在门外急声禀报,“主子,边境急报:月氏再度起兵了!”

  眼睫上血珠凝结,韩朗眼睛只能微撑着,呆望着昏迷的华容良久后,他嘴边吐出口浑浊之气。

  烦死了!

  他不要了,也不管了,各位想怎么死,大家随意吧!

  “皇帝虽已复位,却受惊过度,必须出宫修养;修养期间,所有奏则一概不得承上!”韩朗硬吞下喉口的腥甜味,字句清晰下令道。

  而后,他又低头苦笑瞧华容的血脸,额头还渗着血,伤口不深。

  “你啊,你啊!”韩朗捏着华容的鼻头,“三天吧。咱们就这样耗着,三天内,你死,我就死。三天后,你如果还活着,我就放了你;或者,算你饶了我……”

  天塌,地陷吧。他韩朗,就想看热闹。

  而后三天,宫门紧闭,与世隔绝。

  宫门内外焦急,谩骂一片,韩总攻潇洒,充耳不闻。

  三天,华总受整昏迷了三天,无药无医,却一直有气。

  韩朗摇头,是命也,运也。

  总受生命好似永远如此顽qiáng。

  出宫那天,韩朗亲自为华容用了药,包扎好伤口,还万分恶毒地捏扯他昏睡的脸,“好歹yín乱一场,你居然连句临别赠言都没。”

  华容昏睡。

  “你再不说,我就下令杀掉华贵喽。”

  华容还是无声。

  “真的不说吗?万一我有天无事可做,难免会想……”

  华容依然沉沉昏迷中。

  韩朗眯眼笑看地砖,“你啊,你啊!”

  回避开众人视线,韩朗横抱着身穿龙袍的华容,入了龙辇。

  “太傅,宫门外,大臣求见。”一旁经验老道的老宦官忙使着眼色,bī身边小太监跪地禀报,“大人们,都已经在外跪了一整天了。”

  韩朗挑眉,揉鼻子,“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送皇上出宫?”

  这绷住他人生的最后一根弦

  龙辇一路颠簸。

  脱离韩总攻温暖的怀抱,总受奇迹般地被冻醒了。

  他茫茫然地瞅着四周,又摸摸穿在身上的龙袍,眸光流转,只见自己的标牌扇子被搁放身旁,一时间也弄不清缘由。

  “月氏犯境,请皇上即刻下旨出兵讨伐!”龙辇外清脆一声掷地,华容心一惊,是林落音!“臣恳请皇上留步!”

  龙辇终于停下,内侍隔帘迟疑地回禀,“皇上,林将军跪在道前,挡住了去路。”

  华容“嗯”地应了声。

  “是臣该死,知皇上病重,可树倒倾巢,望皇上三思!”道前落音再次抢言。

  华容虚弱地伸出手,微挑帘角望去,只见林落音垂首跪地,官服右臂空dàng垂地。

  他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鼻头却发酸,这傻子连伏地参拜也一直像紧绷的弓弦,虽因他低头,让自己瞧不到脸,但亦能想象出他表qíng有多严肃。

  “月氏又犯,如何朕从来不知?”华容声音相当沙哑,心里已经万分明确自己扮演的角色。

  “韩太傅因为陛下的病qíng,严令不得上奏!”

  “那——林将军,你想怎样?”

  “臣还是那句,我朝国土容不得外族践踏!臣自知有罪在前,此次请缨,愿意战死沙场!”落音逆风gān吼。

  额前冕旒晃动,华容摸着额头的伤,发丝好似粘住了血。“如果就这么拒绝了你,就太不仁义,林将军你说对不?”

  跪在辇外的林落音顿时愣住,仁义?这话又从何说起?

  坐在辇内华容笑道,“朕的意思就是准奏了,只是朕还有句话,望林将军记得。”

  “臣洗耳恭听。”落音余光偷窥,帘那头得人影,似乎很熟悉。

  “是铮铮男儿的话,就记得要活着回来……”

  林落音连忙低头,声似钉穿了大地,“臣遵旨。”

  龙辇终于掉头缓行,周围的人似乎都松了口气。

  华容头靠辇棂,慢慢将扇展开,“落音,一定要记得活着回来,回来为我奔丧。”

  扇面全开,面上“殿前欢”三字清晰如昨,华容露笑,眼眉弯弯,“韩太傅,这世上没那么便宜的事!”

  原先清朗天黯淡了下来,刺目的光也逐渐被浮云遮住,消失不见。

  皇宫城桥之上,风卷残叶。

  韩朗掏耳,心里直怪韩焉死前,居然把几个刚毅爱直谏老臣招回,给他添了大麻烦。

  “就你们这样的老骨头也想闯宫?”

  “太傅,应尽忠劝皇上早日应战。”众老臣俯首,毫不回避。

  “我心qíng不好,滚远些。”韩朗表qíng提示明确着:我乃疯狗一只,请各位珍惜生命,保持距离。

  众人沉闷了下,其中一位老臣终于发怒,伸指大骂:“你这是陷陛下于不义,他日地下必会遭祖先的责罚!”

  韩朗声音变得狠毒,“滚!”

  “我大好山河不能平白葬送在你们韩家手中!”老臣再也按耐不住,掷笏在地,冲到韩朗面前。

  韩家!?又来扣帽子!

  韩朗怒极,伸出一脚猛地踹在他的胸口,这位大臣顷刻闷声坠下,在众人做出反应前,已经血溅涂红皇墙。

  韩朗扬眉,扫视左右傻眼的大臣们,笑意深勾,广袖一挥,“你们,还有事要说吗?”

  双方僵持不下,潘克却不知何时在人群中冒出了头,疾步走到韩朗跟前,低声道,“太傅,莫折信抢了国库的存粮,已经擅自领兵出城了。”

  “什么!”韩朗猛惊,随即明白,“你是做什么的!居然放任他去抢粮?”

  这话落地,无疑给了大臣无比的勇气,众人再次转向深宫铜门磕头跪拜,“请皇上发兵!”

  “恳请皇上发兵应战!”

  韩朗冷笑,听他们声声如cháo呼叫。

  突然这呼声嘎然而止,韩朗纳闷,扭头望去——只见明huáng色的龙辇缓缓而来,在城桥头上停住。辇内有人出声,“准奏!”

  童年番外——是我的,还是我的!

  那年元宵——

  粉嫩嫩,胖胖的屁股一扭一扭,他会爬了,会爬了。

  嘿嘿!

  他得意地回眼,看了熟睡的胖哥哥一眼,忽略掉提着灯笼、看美女犯花痴的下人,掉头继续扭屁股“徐徐”爬行,向着他花花绿绿的玩具勇敢前进,前进,再前进!

  真是心花怒放啊,他早顾不得自己口水,已经毫无控制地一路滴答,蜿蜿蜒蜒拖出一条曲线。

  终于成功了,他的小手手已经抓到漂亮的球球了,可惜还没等他坐稳,他那胖胖的身躯,已经冷不丁被人拎提起来,放搁了桌台上。

  “小弟弟,你的奖品。”拎他的那位大爷看都没看胖屁股一眼,就把他当奖品送人了。

  “多谢!”领奖品的小童,抱起大屁股“奖品”扭头就走。

  “哥哥,看我的奖品。”小童欢愉地献宝!

  “这个是个娃娃,韩朗。”小童的兄长善意提醒。

  叫韩朗小童,理直气壮地眨眼,“我看得出啊!是个娃娃。”

  “没人会将活生生的娃娃当奖品的。”哥哥摆出苦口婆心的架势。

  “这是我猜灯谜换来的奖励,奖品就是娃娃。”弟弟耐心介绍。

  韩焉气跌,刚要张口。

  有人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怀里也抱了个娃娃,“两位小公子,请等下……”

  哥哥看了眼两个娃娃的衣着,抢先对韩朗道,“看他们衣着打扮相同,想必是兄弟,你把这孩子还人家。”

  “你怎么知道,那娃娃不是那人奖品?”韩朗连连不肯,指点漏dòng,“穿着一样很正常。”

  “这位公子,这真是我家二少爷。我抱着是我家大少爷,刚才小的走眼了会,他居然就不见了。”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贪心,想骗我,好得双份奖励?”韩朗横眼,“再说,你没看好是你的事,现在他归我了。是我的奖品,我的!懂不?”

  “这……”可怜的下人被对方一阵抢白,弄得无言以对。

  “韩朗,把孩子还人家。”哥哥还是相当明理的。

  “不要,他哪里掉的,问那里的土地爷要去。这个是我的!”韩朗死死抱住,就是不放。

  而此时,怀里的“奖品”很享受地左看右看,欣赏着哥俩吵架。突然,他觉得自己牙痒痒了,没东西磨牙了。

  东张西望了会,他招子一亮,抱着自己那主儿的脖子不错。哎!他屈就磨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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