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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夫人_醉酒微酣【完结+番外】(70)

  沈灏依然是那副悲痛不已的模样,含qíng看着玉卿意,眼神复杂。

  华州知府见风使舵,看沈家公子不言,应是已经放弃了玉卿意,遂帮腔道:“大周律例,谋害皇亲者诛九族。玉氏一族管教不严,养出这等蛇蝎毒妇,罪无可恕,理应一并处斩!”

  “民女如今孤身一人,无族亦无亲。”

  玉卿意眼角扫了沈灏一眼,淡然说道:“民女一早便与玉氏断绝了关系,被宗谱除名。除了姓氏一样而外,我与玉家毫无瓜葛。大人若不信,可传玉氏族长太公来此问话。”

  ……

  深夜审讯持续到天明方才结束,玉卿意欣然认罪,之后依然被押入大牢听候发落,而玉家其余人皆无罪获释。缘由是玉卿意月前就立书与玉家脱离了关系,并有族中长老见证落印,她已不再是玉氏中人,故获罪也不殃及族人。

  从公堂退下的时候,玉卿意与沈灏擦身而过。

  她听见沈灏说:“你果然比我想得要狠。自请出族……呵,为了防我,你居然愿意死后当一个孤魂野鬼。玉卿意,我已经后悔当日放你走了。”

  玉卿意目光直视前方不肯看他,唇角一斜:“我也后悔以前有眼无珠,竟然以为你会是他。你们枉有兄弟之名,xingqíng为人却是天差地别。”

  “你!哼!”沈灏被此言激怒,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回到冰冷yīn暗的牢房,玉卿意默默坐在石chuáng上,抬头看着巴掌大小的天窗发呆。

  朝阳升起,一缕白光照she进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徒有光彩,并无温暖。

  等待她的是什么,她已经不再去想,也觉得无所谓了。

  沉沉又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听见开锁和铁链扒拉的声音,遂回头一看。

  牢头推开门,示意身后几人:“进去吧。时间不多,有话快说。”

  两鬓斑白的玉隽首先钻了进来,看见玉卿意喑哑一唤:“丫头……”

  随后而来的还有含笑,他直勾勾盯着玉卿意,锐利的目光仿佛都要在她身上挖个大dòng。再有就是花夔,他进门便沉重一叹,甚是惋惜。

  最后,一人静静站在门外,长身玉立,凤眸冷漠湛然似神。

  只是隔着一道朽木牢门,他和她之间却像是被万水千山阻挡,遥遥,不可及。

  作者有话要说:抖包袱的赶脚真慡~~~一个接一个,后面还有更大的,童鞋们挺住!\(^o^)/~

  PS:鹧鸪沉是沉香的一种。钩吻俗称断肠糙。

  第六十三章 一味

  玉隽紧紧握住玉卿意的手,努力想安慰她:“小卿没事的,为父知晓你是清白的,我们会想办法,别怕……”

  他嘴上说着无事,可声音却抑制不住地颤抖,失了令人信服的魄力。

  玉卿意拂开他的手掌,垂眸轻吐一语:“我已经认罪画押了。”

  玉隽伪装出来的期望重重跌落下去,他含泪嗫嚅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认罪?你为什么要这样……”

  玉卿意冷冷看他一眼,声色无澜:“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任何人。”

  “你一声不吭地走掉,十五年都对我不闻不问,别以为现在回来了我就能原谅你。上回救你,是因为我不想你那么快下去打搅我娘,给她添不痛快。我要你活着,活着看你作下的孽,活着受苦,活着赎罪……生恩不及养恩大,我玉卿意自幼无父无母,只有奶奶和三哥。原来我没有爹,现在也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她的话语无一不像尖刀cha在玉隽心头,可更狠的话还在下面。

  “所以我已经自请出族了。收养含笑那日,我顺便请太公把我从族谱除名。反正我这么个声名láng藉的人,在族里也给其他人添堵,索xing离了玉氏,省得两相生厌。从今往后,我再不是你们玉家人。我只是我自己。”

  古来宗族血脉都被看得极重,不知祖宗不晓族亲的人,据说死后也是游魂野鬼,寻不到地方安家,更不能投胎。所以除非犯下大错被逐,一般人都是不会自动和宗亲断绝关系的。

  可玉卿意素来“胆大妄为、离经叛道”,她身为女子都敢主动和夫君和离,其余的事又算什么?

  “小卿别再说这些话了,别再说了……”玉隽老泪纵横,“我知晓你是不愿连累我们,我的女儿我知道,假装凉薄,其实比谁都重qíng……”

  玉卿意淡淡扫他一眼:“别以为在同一个屋檐了住了几天就对我了如指掌。你记住,你是我不相gān的人。”

  说罢她转过脸,招手唤道:“含笑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玉卿意拉着含笑站到墙角,刻意避开其他人的打量审视。两人就那么静静对立,含笑不去看她也不开口,气氛有些僵凝。

  还是玉卿意率先问:“最近怎么样?习惯不习惯?”

  “还好。”含笑久久方才回答,抿抿唇又说:“你……在这里怎么样?有没有……受刑?”

  玉卿意摊手轻松说道:“你看到了,我有吃有喝有睡还不用cao心生意,比在家还舒坦。”

  含笑“呵”了一声,脸上僵硬松懈些许,可说话还是透着股别扭:“我听说监牢里的人都是极凶的,不仅狱卒会打人,犯人之间也有争斗,刚才问你只是想看看传言是不是真的,我不是关心你。”

  “我知道。”玉卿意不悲不怒,“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自然无需你费心关怀。”

  含笑听言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却见她眼底一片淡然清冷,以往那些柔qíng消弭殆尽。

  “你……”含笑忍住心酸,扭头咬唇,“女人最是善变,前几日还是甜言蜜语,今天就变卦了!哼,什么弟弟……谁稀罕……”

  玉卿意也不恼,顺着他往下说,感叹道:“都说血浓于水,我看未必。就算是亲兄弟,如果没有一起长大,日后见面也要生分些,不会亲昵。更何况有些人还不是那么亲。”

  含笑气她突然变脸,说话带刺:“是啊,不是那么亲。我这般出生当然比不得你名门之后,反正多得是人瞧不起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含笑,”玉卿意脸色忽然变得很严肃,道:“被别人看不起无所谓,可你不能自己轻贱自己。你记住,如今你是玉家人,是正儿八经入了族,写了名在族谱上的。你这一脉现如今就只剩你,你定要好好的,把沉香楼和玉家传承下去。这一大家子的以后,就只有靠你了。”

  又听到谆谆教诲,含笑鼻头发酸,涩着嗓子问:“那你呢?”

  “我?”玉卿意弯眸浅笑,无所谓道:“你忘了我已不再是玉家人了?以后沉香楼如何玉氏如何,都和我没关系了。”

  她说的话就像在jiāo待遗言,含笑眼睛一眨落下泪来,他赶紧抬袖拭去,哽咽问:“没关系……那我也和你没关系么?有个人说过要当我一辈子的姐姐,她说话不算话……她心肠坏烂了,她无qíng无义……”

  玉卿意看他伤心,心间不忍,覆手过去摸着他的头顶,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已经是大人了,不可随便哭鼻子,会惹人笑话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含笑便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玉卿意我不准你撒手丢下我!你欠我那么多,我那么恨你,你要补偿我!你要给我做牛做马!呜……你敢走就试试?我会一辈子都恨你!恨死你!呜……”

  玉卿意本是铁了心肠要和一gān人都彻底断绝,见到含笑此般,心底亦浮起丝丝苦涩。她伸手过去抱住含笑,在他额头一吻,小声道:“含笑,如果你心里曾有那么一刻真的把我当做姐姐,那现在姐姐求你一件事。”

  含笑也紧紧搂住她,狠狠点头:“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也要答应我,你会一辈子当我姐姐,你要守信,你会回到我身边……姐……”

  玉卿意避之不答,只是说道:“他已经老了,以前的事便算了罢,替我好好照顾他,多尽份孝心。其实他作为父亲,真的是很好。还有,如果你愿意改名,我帮你取一个好不好?”

  含笑死死抱着她,闷声闷气答应:“嗯。”

  “叫玉琅吧,含笑就作为你的字。那个人我可能已经见不到了,但是如果有一日他回来,见到你,就会知晓我从未忘记过他,我一直都记着他。”

  ……

  匆匆数言,牢头已来催促过一次。花夔一进来玉卿意就没漏看他yù言又止的神色,遂借机请晏知送玉隽和含笑出去。

  晏知一直站在牢房外,不言不语异常安静,听到此话也没什么大的反应,轻轻点了点头,就领着那二人走了。

  “花大哥,上次我托您的事怎么样了?有话不妨直说,我如今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

  花夔先回头看了眼,不见他人身影,遂从怀里拿出一张huáng纸,递给玉卿意:“根据你拿来的那团膏体,我已经找到配方里缺的那味东西了。”

  玉卿意拿回配方很快塞进怀里,问:“是否月见糙?”

  “不是。”

  花夔神色异常凝肃,压着嗓子道:“是五石散。”

  玉卿意大惊,抬眉再问确认:“五石散?”

  残缺配方上,还剩一味料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得:口、口、月。

  她一直在“月”上冥思苦想,却未料“月”只是其中一个字的一部分。

  “五石散本是用来温肺qiáng体的药散,虚寒病人用了有补益功效。但若是正常人用了,却会xingqíng亢奋,燥热异常,行为也会变得癫狂起来,脱衣luǒ袒、神智混乱……所以此物在本朝是一种禁药,由官家管制,民间不可擅自买卖,否则其罪当绞!”

  花夔拧着眉头,沉声又道:“我看配方里还有一味阿芙蓉,此物来自西域,本朝唤作罂粟。它入药有安神安眠的效用,甚至还会给人带来难以言喻的快感。但阿芙蓉用多了会上瘾,日日依赖,难以自拔。五石散和阿芙蓉混在一起,可想而知此物药力有多霸道!夫人,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方子?如此害人之物,万万不可留!”

  玉卿意阖着眸子,睫羽微微抖动,双手紧紧绞住胸口衣裳,浑身几乎止不住地颤栗。

  天宫巧……并非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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