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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引忘川_晞冉【完结+番外】(115)

  于是,扈桑终于沉默了。

  灵观山内,香雾浓盛。

  闻着鼻尖传来的香气,拂瑶心中已经勾勒出一幅繁花似锦的山水图。脚下的步子缓缓迈着,踩在软绵绵的青糙上就象是踏在云上一般,拂瑶恍然觉得这就象是一个梦境。

  曾经,她在梦里无数次梦到灵观山,梦到檀云之颠,梦到和师父去过的许多地方……也一次次从梦里面惊醒,感觉还是那么真实,但是却只是一场梦,而更令她恐惧的是,她随时有可能连梦到的机会都没有了,就这样一直睡下去,直到某一日灰飞烟灭为止。

  所以每一日醒来,她最想听到的是扈桑唤她一句“丫头”,或者她唤他一声后,他还能够答应她。但是她却最不愿,也最不想听到师父的消息。扈桑知道,所以也不说。每次提及,都只说他如今安好,切莫要挂念。

  她每次都默默地点头,虽然知道他说的未必是真的。

  有一日,扈桑与琉鸢在梨花林对饮,没留意她其实早在另一株梨花树下睡去,后来醒来,听到他们说话声传来,才知道师父自从她离开后,就再也没回过天宫,也没有回过灵观山,只有一次有个送酒到东海去的小仙在东海畔瞧见过他一次,却惊得瞪大了眼睛。

  据传,他那日身着一身宽袖墨袍,一头银白及腰长发以墨色缎带随意系起,在树下一动不动地望着什么地方出神。

  那小仙认得他,实实没想到自己竟有如此运气见到早已在世间蒸发的夜渊上仙,自是内心澎湃不已,便立即迎上去,转达了天帝急召他回天宫接掌大位的圣意。

  可惜还没待他说完,便消失得无甚踪迹了。

  而仅有的一次遇见,被这送酒小仙引为平生最值得骄傲之事,时常炫耀于众仙中。

  琉鸢指间挂着一壶清酒,半晌后拎起,慢悠悠倒入口中后,长叹了一声说:“其实我后来倒也见过他一次,是他亲自找的我。那夜,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他,初见到他的头发时还十分惊愕,后面倒是淡定了,我们拂瑶丫头为了他,一朝白发,他如今也同等回报,也算扯平。若是两人若是得以并肩而行,想必还十分般配。”

  扈桑的声音略带笑意:“不般配行么?他们两人生是就是来遇到的,不过可惜投错了胎,一人生在了天丘神族,一人生在我们修羲族中,原本该是极好的一段姻缘,生生折出了如此多的波澜,如今……这丫头还不定能度过这一劫……”

  琉鸢叹道:“他来找我便是为了此事,当年你留下一张纸条,便将那丫头带走,我一直以为他会立即出现来问我事qíng的缘由,却一直没等来他,直到五百年前他突然出现。他只问了我一句,说瑶儿会依约出现么?我当时愣了一下,还是点头,他得了我的答案,竟缓缓笑了,低声又说了一句,若是她到时不出现,那他也不算失约吧?我当时不明白,后来细想了一下才知道……”

  那时她的眼已经失明,大颗大颗的滑落下来,一摸全是冰凉。

  师父这样问,其实心中已然明白她当初为何要留下那张纸条。他不是不知道,却愿意为了遂她这个愿耗上一万年,若期满之时她没有出现,他就算不愿再活下去,也不算违背誓约。

  她徐徐放缓脚下的步子又走了一段路,手上的铃铛终于不再响。那是扈桑送给她的铃铛手环,里面有他施的法术,不管她想到哪里去,这个铃铛都会带她往正确的方向走,分外好用。

  铃铛声止住,那几间茅糙屋便跃然眼前。

  拂瑶顿了顿,才推开门。

  迎面而来的,不再是外面醉人的花香,而是她异常熟悉的檀香味。

  拂瑶数着脚下的步子,走到chuáng沿边坐下,从清晨一直坐到傍晚,直到晚霞慢慢散落下来,她才缓缓站起身,心qíng有些寥落,原来师父不在这里。

  但是她却一直感觉师父会回来的。当然,只是一个感觉,如今她的法力有限,未卜先知自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等。

  她也相信,师父总有一日会回来,这些年,师父等了她太久太久,所以如今轮到她去等他来了。

  拂瑶缓缓走出门外,在窗前的樱花树下驻足,略微平视着远方,在心中想着白的云,蓝的天,绿的树和透过层层薄雾照she下来的阳光洒在山中开得正盛的片片樱林之中。

  立于树下的白衣女子指尖拂过枝叶上粉嫩的花瓣,唇角勾起一抹笑。

  天地间静得没有一丝声响,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修长的玉指颤抖着缓缓抬起,却在快要碰到她脸颊时,微微顿住。

  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她脸上的笑容绽放地更开,就犹如一朵刚刚盛开的长生,美得醉人,却永世不灭。“师父,我知道你会回来。”

  他终于微微一笑,手轻轻抚上她微熏的脸颊,一如最初的容颜,漂亮清澈的眼,身后白发飞舞。他想,天地是如此之大,却只有一张他一直等候的容颜,一直是她,也只有她。

  将她轻轻拥在怀中,唇在她耳边轻声说:“瑶儿,我一直在等着你。”

  (完)

  第112章 番外之小白

  (一)

  原本我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是我天帝爷爷给我取的,名唤池轩(说明一下,我是女子)。

  但是娘亲嫌这个名字太过装模作样,私底下亲切地称呼我为小白,起先我甚是不喜欢这个名字,私以为此名实在太过普通,就算作为rǔ名也实实折煞了我的非同寻常的气质。

  只不过这抱怨一不留神传到了娘亲耳中,把我叫到跟前,一本正经地解释此名号的好处来。拉拉杂杂一通说下来,省去一概华美的言辞,大约就是说她以前听闻人界之人为了使子嗣好养活,通常会取一些雅俗共赏的名字,就比如说狗子,二傻,大宝,小qiáng之类。而她经过深思熟虑后,给我取的rǔ名无疑是所有里面最好听的,放诸整个仙界至今无人可以超越。

  原本我还并不是这么排斥这个名字,听完娘亲的解释后,我深深地愤慨了,死活不肯再用这个名字。

  最后娘亲凝视着我(那时候她还看不见),幽幽地吐出一句:“也罢,你要换名字也不是不可以,去问问你师公大人吧。”

  我沉默了许久后,低下头说:“娘亲,我决定还是继续用这个名字。”

  娘亲说的师公大人,也就是我娘亲的师父大人,同时也是她的夫君,我的亲爹,现今的天帝夜渊上仙,也是整个六界,我唯一怕的人。

  娘亲很欣慰,摸了摸我的头说:“乖了,你要相信娘亲的品鉴能力,再者,就算你不相信娘亲,也该相信你玄夙师叔,这个名字可是他和为娘冥思苦想了整整三日三夜的成果,绝对……不过,我突然想起,这个名字严格说起来,是你爹爹取的才对。”

  我很惊讶,如果以娘亲和玄夙的恶趣味,取了此名我完全是相信的,但是打死我也不相信师公大人会想出如此俗不可耐的名字。

  娘亲看了我一眼,说:“我骗你做什么,当时我和你玄夙师叔想了三个名字,要你爹爹选,他亲自选的这个。”

  我问:“哪三个名字?”

  娘亲说:“小黑,小白,小huáng。”

  我:“……”

  (二)

  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因为前些日子师公大人终于找到治娘亲眼睛的方子了,为娘亲上了药以后,就一直在等今日可以拆开眼睛上的纱布。

  我看到师公大人的手一直在抖,连额头上都微微渗出些了汗。

  娘亲好像感觉到了,握着师公大人的手,轻声说:“师父……”

  师公大人的唇在娘亲额上点了点,说:“瑶儿,就算这次不行,我还是会继续找下去……”

  娘亲笑了笑说:“看不看得见都没关系,师父就是我的眼睛。”

  有如此恩爱的爹娘,我顿时觉得自己太多余了。

  但是我还是决意提醒他们:“咳咳……要不我来为娘亲拆吧?”

  师公大人点了点头。

  我知道娘亲如今对眼睛能不能恢复并不在乎,唯一遗憾的就是她不知道我生得什么模样。

  据说师公大人说,娘亲每隔一段时日,就会问问周围的人我长成什么模样了。我听后心里一直酸酸的,心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娘亲看到我。

  说来拆纱布真是个技术活儿,一层一层的纱布包裹地非一般的严实,足足半柱香后,这纱布才算拆完,我的小手都沁上了一层汗。

  娘亲闭着眼睛,说:“小白,站在我面前别动。”

  我听话地站在她面前,娘亲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我好半晌,师公大人终于忍不住了,问:“瑶儿,能看到吗?”

  娘亲唇边渐渐勾起一抹笑,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说:“果然和我想得一样,小白长得像个白面馒头似的。”

  我:“……”

  竟然说容貌举世无双的我长得象个白面馒头,也只有娘亲才想得出来。

  虽然我依然很无语凝噎,但是那一日,所有人都十分高兴,琉鸢,玄夙,妙谷,紫薇和灵霄宫一gān人通通跑到天宫来,琉鸢路上太过兴奋,还差点从仙剑上栽了下来。

  (三)

  娘亲自从眼睛好了后,师公大人就较以前更郁卒了。

  原因是娘亲眼睛没好时,整日都呆在师公大人身边,寸步不离,十分乖巧听话。但是自从眼睛好了以后,就经常带着我跑到灵霄宫,找琉鸢,玄夙,妙谷,紫薇他们。

  据我分析,就因为如此所以师公大人终于忍无可忍,终于在前日我们回来后,将自己和娘亲关进了渊素殿里。

  对此事,其实我琢磨了几日没没琢磨明白,如果师公大人发怒,把娘亲一个人关进渊素殿禁足,那也算合qíng合理。但是为什么也要把自己关进去呢?莫非是传说中的教不严,师之过吗?

  我越想越想不明白,连带着这两日的茶饭也比往常少吃了一些,我身边的侍女卿云问我为何近两日总是愁眉深锁,我将心中的困惑说与她听,却见她面上一红,害羞地说了句:“池轩殿下多虑了,他们这是……这是……是……”

  我见她支支吾吾一直说不利索,就沉下脸,端出架子说:“跟本殿下说话切不要吞吞吐吐,不然就罚你今年都不准食ròu。”由于娘亲对ròu由着非一般的嗜好,并渐渐把这股歪风邪气传到天宫,以至于侍女们都养成了无ròu不欢的习惯。

  卿云几经权衡之下,一跺脚,红着脸一口气说:“哎呦,他们是为殿下制造弟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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