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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_绞刑架下的祈祷/祈祷君【完结】(137)

  若gān人的表qíng她再熟悉不过了。当时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突贵的时候,不也是这些说法,不也是这样的表qíng吗?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兵,一个没落家族的后人,居然说自己很会指挥,即使被指挥的对象弱的像是羊羔……

  这其中的说服力,和“我虽然没有见过天底下最美的美女,但只要我见到了对方,她就会臣服与我”一般可笑。

  她不该答应这可笑的请求的。

  这若gān人是傻子,还是个疯子不是吗?

  答应陪他来探查敕勒川,她也已经跟着疯狂了一次了。

  她可是要“活着回去”的人,怎么能自找危险?

  花木兰在心里做出了决定,便收了收下巴,微微启齿道:“我……”

  我不能……

  若gān人的双手依然保持着礼敬的姿势,他的肩膀因为肌ròu的紧张和qíng绪的压抑正在微微的发抖。

  他的四个家奴犹如无声的铜墙铁壁一般守卫在他的身后,仿佛他所指挥的道路即使是刀枪剑林,也依然会无怨无悔的踏出去。

  ‘我不能的。’

  ‘我不可以拿自己的xing命开玩笑。’

  “我不能……”

  那一次,她跪地苦求突贵时,是什么心qíng?

  突贵的副将为她说话时,她那种感激是什么心qíng?

  为了救人而进行的修饰,难道真的就是一种错误吗?

  为了私心而进行的冒险,难道真的就是一种鲁莽吗?

  她那时的绝望、挣扎、犹豫、期待,以及孤注一掷的虚张声势,都历历在目。

  她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啊,怎么能忘了呢?

  “我不能不……”

  她低声咒骂了一句。

  “去你的,花木兰,你一定是疯了!”

  “我不能不帮你……”

  她抬起头,像是自己也害怕自己后悔似得快速说道:

  “若gān人,按你想做的事qíng去gān吧。”

  .

  可以看得出来,花木兰会这般轻易的同意了他可以说是“异想天开”的想法,就连若gān人自己都觉得不敢置信。

  所以他在和花木兰策马狂奔前往最近一处牧民聚集之地的时候,忍不住骑在马上大声吼问:

  “花木兰,你为什么会愿意帮我?难不成你看出我这个人不是凡人,所以……”

  “你想的太多了。”

  花木兰gān脆利落的打断了他的想法。

  “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而已。”

  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而已。

  想当初那满腔恐惧和无能为力的自己那般可怜。

  这样的对话让若gān人一噎,因为突然被打断了话头,冷风直直进入了他的肺部,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花木兰你嘴巴真毒……”

  若gān人满脸láng狈。“总觉得你一直对我不友好,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你就不能对我友好点吗?”

  “温柔对你的处境毫无用处,若gān人。”花木兰看着前方一片圆顶的毡房,再看到那满眼的清脆,忍不住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你需要的是战场的磨练。”

  太好了。

  这边的牧民没有事。

  ***

  “你说要我们听从你的命令?还要派出牧民让其他地方的牧民往我们这边聚集?”此处牧区的长者露出好笑的神qíng。“敢问这位……呃,将军?”

  “不敢。”若gān人看了看自己的盔甲,确信是这套装备唬住了他,索xing有些矜持的点了点头。“末将现在还不是将军,不过也快了。”

  一旁的花木兰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家伙真敢chuī!

  “那么,这位……未来的将军。如果我们牧民要自己举弓拿剑,那还要养你们这些将士做什么?”长者脸上的皱纹收的更紧了,看起来有一种冷漠的抗拒,“我们这些人为你们放羊、纺线、制衣……”

  “也是为你们自己放羊、纺线、制衣!”若gān人挺起了胸膛,竭力想象着他父亲平日里和部民说话的样子如法pào制:“保护你们是我们的义务,但如今时间来不及了。”

  “就在两天前,蠕蠕踏破了黑山口的关隘。五百将士誓死守住那道关口,只为了不让蠕蠕人南下骚扰你们。我们赶到时,只剩下赤身露体的尸首!”

  他提高了声音,瞪视着那位态度倨傲的长者:“你觉得你的部民可抵得上能征善战的黑山将士?这其中随便一个火长,都可以对付五六个qiáng壮的部民。”

  那长者的嘴蠕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若gān人心中得意的兴奋了起来。

  他父亲就算只是个一千多部落民的小领主,那也不是这样的牧民能想象的。

  “现在我们发现了蠕蠕人的踪迹,他们的马粪散布整个糙原,随时都可能在夜晚发起袭击。我实话告诉你,我如果现在和我的同袍回去报讯,黑山大营接下来一个月就会考虑的是‘如何替你们报仇’,‘如何安置你们留下的寡妇和子女’这样的问题。没有时间了……”

  他看着目光已经颓丧了起来的长者,铿锵有力地说道:

  “要么集合起来自救,要么等着我们回去报讯给你们报仇,你们自己选!”

  “……”

  那老者缩了缩脖子,终于低下了他因为岁月的积累而变得越发坚硬的脖子。

  “这位大人,请告诉我们该怎么办。”

  .

  到底该怎么选,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知道。

  虽然花木兰和若gān人都知道那长者不是因为若gān人的几句话就动作起来的,但这样顺利的开端还是让若gān人兴奋了起来。

  “我刚才的表现如何?”若gān人微微颤抖着和花木兰走出了帐篷,因为兴奋和紧张,他难以控制紧张的肌ròu,即使声音很小,但花木兰还是听出了其中的不安和疑虑。

  “如果你现在不要再抖了,就很完美了。”花木兰看了看若gān人的铠甲。“你那身行头确实很唬人。若是没有来过军营的我,若你穿着这身,再带着四个壮的如同熊罴一样的家奴去怀朔,我也会以为你是哪里的年轻将军。”

  “这里的牧民愿意在附近挖陷阱、也愿意接纳从其他地方移动过来的帐篷车,但是这样就能阻止蠕蠕人抢夺他们的牛羊、烧毁他们的帐篷吗?”

  “我不知道。”若gān人继续一边抖着一边说话,看样子他很难短时间内从这种如同筛麦粉一般的状态里走出来了。

  “但只要这里的牧民四散出去报讯,大家都有了防备之心,蠕蠕人的神出鬼没也就没那么容易了。敕勒川这么大,蠕蠕人只能分散袭击,黑山头有我们的人把守,只要牧民都警惕起来,为了活下去而拼命,分散作战的蠕蠕人不足畏惧。”

  若gān人舔了舔嘴唇。他刚才说了不少话。

  “你忘了天可汗为什么叫他们‘蠕蠕’吗?”

  花木兰一愣,回答道:

  “因为他们xing格卑劣、头脑愚蠢、只会以多欺少,所以天可汗嘲笑他们是不会思考只有贪心的虫子……”

  “不要小看为了活下去而拼命的人。汉人有个勇士,叫做‘楚霸王项羽’,他曾经为了激起手下士卒的士气而沉掉逃跑的船、砸破烧饭的锅,只留下三天的粮食,最后那战,他们险而又险的赢了。”

  若gān人看了看正在赶着牛羊往帐篷正中汇集的女人们,以及开始准备箭支和武器的那些壮丁。

  “我们这些将士死了,还会有其他的同袍顶上,只要我们没有死绝,身后的家人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可他们不行,他们失不起。”

  “敕勒川这么大,他们想要找到这些蠕蠕人,比蠕蠕人找到他们容易。”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吗?’

  花木兰看着似乎一下子高大起来了的若gān人,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为了活下去而拼命的人……

  她怎么会小看呢?

  她就是这样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我现在码,大概11点和大家见面。

  小剧场:

  若gān人:“总觉得你一直对我不友好,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陈节:(捂住前襟)能不丢我吗?对我温柔点?

  盖吴:(捂住肋骨)求温柔点。

  袁放:(捂住*……)求粗bào点!

  众人:滚!

  ☆、第87章 第四个伙伴(四)

  柔然人确实如若gān人想象的化整为零在移动。

  鲜卑人不是傻子,黑山口死了那么多人,他们进了敕勒川的消息肯定早就已经传了回去。这敕勒川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的斥侯,出现一支大部队,简直就像是在告诉别人“快来抓我”这般的显眼和愚蠢。

  更何况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分享胜利的成果,而不愿意和别人一起共享。独率一军吃下一片牧区多好呢?为何要和许多人一起分享牛羊和马匹?

  只要抢的满满的,悄悄从敕勒川的糙原上偷溜出去就是,何苦要在这里和一群人招摇的激起魏人的反击?

  半是为了私心,半是为了隐藏踪迹,这些柔然人分成数个小队,开始在敕勒川的糙原上游弋。

  柔然人的老家也是类似敕勒川的地方,但他们的条件更为艰苦。这让他们对于这种事qíng已成了家常便饭一般。富饶的糙原几乎被最qiáng大的汗国所占领,经常xing骚扰大魏的是汗国里过的不怎么得意的那些国主,而qiáng大的汗国只有在水糙不丰的冬季才会不停的南下扰边。

  柔然人是许多汗国合并而成的国家,内部自然也有许多纷争和派系。一听说要分散行动,这些柔然人立刻散了个没影,只有一些相处还算融洽的队伍合在一起,但也都各自打着各自的主意。

  柔然人要是袭击百姓,大多在夜间发起攻击。在魏国甚至有传说,说这些柔然人是和láng杂jiāo出来的动物,晚上都能看得清东西,所以才能在夜间自如的奔跑行军。

  要知道糙原的夜晚比白天的更难辨识方向,但这些人就似夜枭一般,总能找到正确的路径。

  但这一夜,他们撞到了铁板。

  赤达老汉居住的牧区是敕勒川里最富裕的牧区之一,他们牧区的人员成分很杂,有羯人、杂胡、高车人,也有鲜卑人和其他自己都不知道种族的混血。他们在这里休养生息,繁衍子孙,借由黑山的防御和糙原天然的屏障作为立身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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