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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诛心_孤钵【完结+番外】(45)

  “你不用动不动就把宇文护抬出来,朕知道!”宇文毓目光如炬,眼眸里头堆满了寒意,“陌陌,你真的有心吗?朕觉得你的心早就被剜走了,你的躯壳里头只有一块石头。”

  我讪讪一笑,听到张贵嫔嚎啕的声音就像是看到当初刑凳上躺着的当初那个我,我冷声道:“可能我已经下过一次地狱了,早被小鬼们抽肠剥心。不过,这宫里头、朝廷上谁的心肠还是鲜红的?张贵嫔拿簪子戳我的时候可有心?”

  “所以你就非要置她于死地?”不论他有多讨厌张贵嫔,但那到底是他的女人,他要回护。

  “是张贵嫔要置我于死地在先的。倘若我没有大冢宰的金牌,倘若今天来得人不是天王,而是杨坚,等着我的是什么?我不是没给她机会,可她又是怎样对我的?说起来,阮陌还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这杖刑是张贵嫔自己惹来的,与我何gān?也请天王扪心自问,你的心就不硬了?”

  我冷冷地对着宇文毓笑,这个男人直到此刻还是如此的想法。他只知道我心肠硬,却不曾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若不是他原本想借女人的嫉妒杀死我,张贵嫔又怎么会被嫉妒侵蚀成这副模样。现在,他的女人还真的就如他所愿,拿剑捅我。只可惜事与愿违,却反倒终于自食其果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站起身准备离去,“天王要护短,阮陌想拦是拦不住的。”

  宇文毓在后边喊了声“阮陌!”,那声音有些张皇和虚弱,我扭转头对他微微一笑,“天王请放心,不论阮陌身份有何变化,不该说的阮陌一句也不会说,与天王的约定依旧有效。我所求的,从来都只是好好活下去。”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只觉得心头一阵抽痛,在这样的乱世想要活下去究竟是怎样的奢望,为何要付出这样多的代价。

  背后传来小太监无措地询问,“天王……这杖刑?”

  我已经无力去听,宇文毓有心要免张贵嫔的刑责,又岂是我能阻止的。

  黑夜里往回走的时候,步伐挪动地好艰难,触碰着怀里冰凉的金牌,我只觉得孤单和彷徨,张贵嫔就算再不得圣宠,宇文毓也有护她之心。可我呢……我只有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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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张贵嫔自那晚生受了四十杖之后,就再没有醒来。只是这四十杖究竟是实数还是虚报之数就无人得知。

  至于梅加,她的下落则是新进庚艳殿的宫女秀辛告诉我的。

  因张贵嫔之事,庚艳殿里头的人事再度变动,宫女秀辛却原来是宇文护安cha在宫里的,我不得不把她擢为贴身女婢,她留在庚艳殿的作用,一来自是替我和宇文护传递消息,二来,则是帮宇文护监视我。

  原来那晚梅加被宇文护的人押解回去的途中,就有一个黑衣人出手突袭,杀了梅加,然而宇文护是何等神勇,那黑衣人虽然杀死了梅加,自己却逃脱不了。最后只得在最后一秒服毒自尽。却原来是宇文毓正阳殿里头打扫的小太监。

  我不禁欷歔,这宫里头北齐的jian细原来并不止一个。另一名jian细唯恐梅加被捕后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秘密,只得先出手gān掉她。却不料把自己也赔了进去,来了个一锅端。

  秀辛却摇头否认,“大冢宰认为此事颇有些蹊跷,宫女梅加身上所谓的密信打开之后里头只有一张白纸。”

  我一愣,“或许那白纸另有蹊跷?”

  秀辛眼见我想错了方向,只是纠正道:“梅加杀死一名宫伯下士,却轻易被两名普通侍卫拿下。据那两名侍卫说,梅加只出了两招就被擒住,回想起来,她那两招虽然绝妙,极易得手,可她却出击无力。”

  “你的意思是她根本就不会武功?只是会两个招式而已?”眼见秀辛点头,我不禁一凛,难道说梅加根本就不是什么齐国jian细?

  “大冢宰说,这件事有待推敲,不知娘娘知道些什么,或与此有关。”

  我心里头不知为何生出一股寒意来,这寒意只一瞬间就从心脏蔓延到全身上上下下,整个人都要冻成冰棍了。

  第六十七章 宇文邕

  我心里头不知为何生出一股寒意来,这寒意只一瞬间就从心脏蔓延到全身上上下下,整个人都要冻成冰棍了。

  因为我忽而想起宇文邕那日对我说的话,他说,会帮我把设计陷害的凶手找出来,还我一个公道。倘若说那天夜里,要不是有人捉到梅加这个jian细,宇文护又怎么会急撞撞地连夜入宫,更不会顺便解救下我。

  当时我只当是凑巧,可倘若梅加并非jian细,那么就是有人刻意让她成为jian细,引宇文护出来的?

  这个想法让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若梅加不是jian细,当晚她又是为何离开庚艳殿,又是如何杀死那个宫伯下士的?若这一切真的和宇文邕有关,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又为何这样做呢?他就料定了宇文护一定会来救我?

  疑团就像是棉花一般塞满了我的脑袋,旁边的秀辛不禁问道:“娘娘可是知道些什么?”

  我收慑心神,挤出一丝苦笑,“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有些复杂,不知该如何去推敲。”就算心中对宇文邕有了怀疑,但我无论如何是不会让宇文护知道的。

  秀辛笑道:“娘娘不知就算了。大冢宰也只是顺便问问娘娘,大冢宰说了,如今娘娘的首要任务是下月独孤贵妃的生辰,大冢宰让娘娘劝说天王为独孤贵妃举办家宴。”

  “我劝他?”我的眼睛立马就瞪得大大的,宇文护未免太想当然了吧。我和宇文毓现在是仇人见面,虽不说分外眼红,但绝对没办法促膝而谈的。我跟他说给独孤贵妃举办生日宴,只会弄巧成拙。

  “是。大冢宰是这样jiāo代的。他说娘娘于这点小事,定能办到的。”秀辛一字不漏地转述着。

  我不禁一哼,这话还真是宇文护的风格。

  宇文护当初说的是他自会劝服宇文毓给独孤贵妃举办生日宴的,现在倒好,把这个皮球直接踢给我,殊不知我却实在为寻个说话的时机而苦恼。

  宇文毓自然不会到庚艳殿来,那就只有我主动去找他。办生日宴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怎样开这个口不突兀又不惹人怀疑,的确是需要费番心思的。

  一时想不出主意,我只好出来闲逛。

  自我成为宇文护义女后,冷清了好一阵时间的庚艳殿又陡然热闹起来。宇文护就像是一鼎聚宝盆,总有络绎的人变着法子来给我送礼。

  金银珠宝、值钱的细软我留了一些,其他的不能带走的我都散了去。都说这皇宫里头每个人都过得含辛茹苦,只有庚艳殿里头上上下下的宫人太监如同过年一般,每天都有压岁钱。

  然而,自出了庚艳殿,qíng形便有些不同了。

  外头的那些宫女太监们见到我自然是毕恭毕敬,可那尊敬的眼神里头更多的是一种恐惧,每一次请安问好,都像是战战兢兢的,唯恐一不小心就触怒了我,没了xing命。

  我悻悻地领着秀辛四处乱逛,坏了好些兴致。直到到了御膳房附近,闻着阵阵jiāo错在一起扑鼻而来的香气,心qíng才回复了好些。

  “走,咱们去御膳房瞧瞧有啥好吃的吧?”我朝秀辛使了个眼色,现在有免死金牌在手,有宇文护这个义父做保护伞,皇宫之中基本上我是畅通无阻的,再不用理会宇文毓那个若有若无的禁足令。

  才刚跨进门,就迎面碰见一个小太监拎着一个食盒准备出来,一股浓郁的香味钻入鼻中。这味道我倒是有些熟悉的,是参guī汤,最补气血,我受杖刑那两日,倒也喝了些。

  参guī汤虽然好喝,可喝多了总是腻味,我说,“今天就别喝这个了吧,我想喝些清淡点的,甜点的,譬如银耳汤,莲子羹什么的。”

  那小太监一愣,旋即赔笑道:“阮娘娘,这参guī汤不是给您的,是鲁国公的。”

  “鲁国公?”我心里打了个突,“好端端地他为何喝参guī汤,他挨罚了?”

  “这个……奴婢就不知了。只听说鲁国公受了伤,需要静养。”小太监说完又作了个揖,这就拎着食盒送出去了。

  这下我倒是有些心乱了,宇文邕怎么会受伤呢?完全没有听说啊。

  旁边的秀辛看了我一眼,说道:“听说是被齐国的jian细给刺伤的。”

  我更是一惊,这北齐到底有多少jian细?我想问秀辛为何我完全不知qíng,话到嘴边还是没有问出口。这些事qíng我不知道是正常,北齐北周的大事有gān我何事。

  怪不得这几日没见着宇文邕,我只当他与我也生了罅隙,抑或是碍于宇文毓的缘故,却不想他竟然负伤了。

  我心里头有事,不知不觉的就往里头走了好些,心不在焉地揭开了什么,只觉得蒸气的热làng直扑手心,烫得我慌不迭地把手中的东西一扔,圆鼓鼓的陶土盖子往灶边滚了去,我连忙把手往耳垂那儿使劲撸了撸。

  御膳房的厨子赔笑道:“娘娘小心些,这里又脏又乱的,您要吃什么喝什么,只管让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

  他说着,便把那陶罐里头的汤倒在了一个大碗中,又取了滤子把汤渣滤在了一个jīng致的小碗里。向立在一旁的宫女说道:“喏,侯娘娘的乌jī汤好了。”

  侯贵嫔自从滑胎后,这类的补品自是一日不离,可身子却并没有大好。那婢女却犹疑地看了一眼,说道:“呃,算了,娘娘今天还是不喝了。”

  “不喝?不喝你在这里等了小半个时辰?”厨子瞪大了眼睛。

  那婢女瞥了我一眼,一跺脚对那厨子道:“说不喝就不喝,你怎么这么多事啊!”

  她这副样子,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就因为我出现在这里,甚至手不小心碰到了那陶罐,她谨慎起见自然是不敢让她的主子冒这个险的。

  我颇觉扫兴,对厨子道了一声:“怕是你这里炖的汤都该倒了。”,这就悻悻地走了出去。秀辛本想说几句话顶撞那婢女,我则趁机摆出一副疲倦的样子对她说道:“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先回去吧。”

  秀辛就算想跟着,听我这样说,也不能勉qiáng,只得先行回去了。她这一走,我就扭转身往紫阳殿的方向走去。

  刚进门就瞧见送汤的太监出来,那太监倒是一滞,我本来就走得极慢,又去的比他晚许多,没想到还是在门口撞个正着,紫阳殿的太监见是我来,面色一喜,“娘娘来了,我家公爷见着您,想必一高兴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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