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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有疾_随宇而安【完结】(55)

  “呸!你是我生,什么叫他豆豆!”母亲忿忿不平掐了一把我脸颊。

  我推开她轻哼道:“给你做牛做马那么多年,也算还够了!”

  “真是小没良心!”母亲哀叹连连,眼底却含着笑意。

  莲姑这时推了门进来,接着母亲话头说:“那你就是个老没良心。”

  母亲大声哀叹:“二哥啊,莲儿也欺负我!”

  我无奈起身,对莲姑道:“母亲就jiāo给你了,我还是先回宫了。”

  莲姑点头道:“对了,方才我过来时候看到裴铮往寝宫方向去,他先前去了哪里?”

  这个我如何能知,只有问他本人了。

  离去前,我殷殷对母亲说道:“今晚,一定要让五爹解了qíng蛊!”

  qíng蛊易解,只要解了母蛊对子蛊羁绊,子蛊自然无效。

  他甚至不会知道,自己qíng蛊已经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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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寝宫,便见裴铮脱了外衣,只着着件白色中衣,斜靠在窗台边上翻着之前裴笙送来册子。听到我脚步声也不起身,只是抬起凤眸向我看来,唇畔噙着抹淡淡笑意,道:“你来了。”

  我在他对面坐下,问道:“你先前去哪里了?”

  “我让人把丞相府东西搬了回来,方才过去清点了。”他淡淡说道。

  我听了,却呼吸一滞,心生愧疚。

  他垂眸看向名册,我偷偷伸出手,扯了扯他袖子,弱弱道:“裴铮,你会不会怨我?”

  他奇道:“怨你什么?”

  “你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丞相,军政大权在手,权倾朝野,如今……”我瞥了一眼那名册,清咳两声,尴尬道,“只能管管这后宫……”

  他哈哈大笑,忽地长臂一伸,将我揽入怀中,唇瓣扫过我脖颈,亲昵道:“原先是一人之下,如今这一人,也服于我身下,我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推开他脸,猛地咳嗽起来,宫人们忍着笑退了出去,我才羞恼地转头瞪他:“你……你说话就说话,这么抱着我做什么!又让他们看了笑话!”

  “脸皮真薄。”他说着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不过一句话,脸色便泛红了。”

  真让人泄气,为什么总是对他无力……

  我叹了口气,转过头,直勾勾盯着他。

  我原是不喜欢他这样能说会道人,总觉得油嘴滑舌人不可靠,偏生我又是耳根子软人,qíng话听多了,难免会动了心。更何况,他又不是只说不做……

  我为自己突然绮念感到羞愧,脸上越发火辣,他靠近了,贴着我鼻尖低声笑道:“想到什么了,脸突然变得这么红,眼睛像要滴出水来了……”

  我往后缩了缩,别过脸,细声道:“今晚我要去陪母亲,你……一个人睡。”

  他微怔了一下,随即道:“好。”却也没有问我原因。

  我犹豫着,伸手抱住他腰,靠在他肩头说:“后宫不得gān政,凤君不得为相,这是祖训,我也没有办法。但我已废了丞相一职,你将会是陈最后一个丞相。”

  “是嘛。”他好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高兴就好。”

  我有些诧异于他反应,抬眼看他,却又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只能暗笑自己多心了。

  我借口和母亲同寝,其实不过是为了去找五爹,让他给我解开母蛊。我也想知道,少了这层束缚,他对我,是否还会和以前一模一样。

  五爹捧着个小钵,对我说道:“豆豆,闭上眼睛。”

  我听他话平躺在chuáng上,伸出右手,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到指尖一凉,一股寒意便顺着手指滑了进来,仿佛有一只小虫钻进了我体内,在血脉中横冲直撞,我微微皱起眉头,又听到父君说:“放松一些。”

  “这蛊虫对你身体不会造成伤害,只是现下会有点不适应而已。”五爹安慰地轻拍着我手背。那冰凉感觉在胸腹之间转了几圈,终于又顺着来时方向退了回去。

  五爹欣然道:“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松了口气,睁开眼看向五爹:“这样就好了吗?”

  “不然你以为能有多难?”五爹微微笑道,“qíng蛊之所以是闽越五蛊之一,只是因为效用特殊,并非难解。认真算起来,也不过是种普通蛊虫,若非如此,阿绪又怎么能轻易得到。qíng蛊子蛊对人体伤害会较大,对母蛊却是无任何害处,所幸解蛊并不需要取出子蛊,否则裴铮就要受一回罪了。”

  我想起那一日见到裴铮时他病恹恹模样,想必是被子蛊折腾了一番。

  五爹又道:“如今母蛊已死,子蛊便也会化入血液之中,不再有生命了。”顿了顿,五爹脸上现出了为难之色,“豆豆,你母亲说你极信裴铮,我却仍想劝你一句。如今裴铮已经是不同往日了,往日纵然他有所瞒你骗你,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事,但如今解了蛊,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但行为之间,会渐渐以自己yù、望为重,不一定会以你为先了。”

  我微笑道:“五爹放心,我有分寸。”

  我本也不希望他为了我而完全失去自我。

  宣室外忽地传来喧哗声,五爹收着他瓶瓶罐罐,我皱眉向外喊道:“外面何人喧哗!”

  门推开来,宫人上前通报道:“陛下,是女官署和太医院人,说是抓到了小贼了。”

  “哦?”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我低喝一声:“让他们进来!”

  门外几人推推搡搡进来,我皱眉道:“你们这成何体统……小路子!”

  小路子眼眶通红,正是被扭送进来人。

  太医院院判跪下道:“陛下,臣等今日奉命查案,终于水落石出,盗药贼正是路公公!”

  我按了按额角,说道:“这当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小路子,你说吧。”

  小路子这家伙,平日里别看这机灵乖巧忠心不二,私底下估计没少收好处,根本犯不着去偷药材倒卖。

  那一边,女官署和太医院人摆出了证据,这一边,小路子沉默不语,竟像是默认了。

  我神qíng凝重,沉声道:“小路子,银杏子、熊胆粉是珍贵药材,朱果却有剧毒,民间也少有人用,你盗去究竟为何?”

  正要离开五爹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小路子,喃喃重复了一遍:“银杏子、熊胆粉、朱果……”

  我转头看向五爹,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五爹恍惚了一下,抬头看我,眉心微蹙,像是想到了什么。

  银杏子和熊胆粉,虽说珍贵,也还不是稀世难求,朱果却不一样,剧毒,也是至宝,只因为药xing太qiáng,寻常人若压不住这药xing,便会遭反噬成毒,若压制住了,则是至圣补品,据说能增一甲子功力,ròu白骨,活死人。

  五爹沉吟片刻,道:“我突然想到有一种毒,需要这三味药引做解。”

  小路子身子一震,抬起头看向五爹。

  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又问五爹道:“什么毒?”

  “七虫七糙膏。”五爹答道,“用七种不同毒虫毒糙制成毒药,但因为搭配不同,只有制毒者自己才知道毒药和解药成分。熊胆粉、银杏子和朱果做药引,只能暂时压制毒xing,根本无法解毒。”

  五爹上前两步,俯下身捏住小路子下巴左右看了看,说:“你没有中毒,那是谁中了毒?”

  我bī上前两步,俯视小路子,柔声道:“小路子,你既然为那人盗药,想必那人是你重要之人,你对寡人忠心耿耿,寡人也不会亏待了你。你说出来中毒之人是谁,说不定五爹能为他解毒。”

  小路子眼睛一亮,眼泪哗哗流了下来,以头抢地抽泣道:“陛下,是苏御史中了毒,求陛下开恩,救救苏御史!”

  我愣住了。“苏昀?”

  “苏御史不让小路子告诉陛下,小路子瞒了陛下,小路子认罪,求陛下救救苏御史!”

  我怔怔看着他,又看了看五爹,隐约地,抓住了什么线索。

  49、四九 …

  国师故去,如今的匾额已换,只剩铁画银钩一个“苏”字。

  自有陈起,苏家便扎根在这里,至今将近百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总有一人姓苏,辅政护国,未曾例外。

  夜色下,苏府后门轻轻响了三声,后院里响起犬吠声。

  门内响起两声清咳,老人沙哑的声音问:“谁啊?”

  “是我,路公公。”门外之人声音微细。

  脚步声靠近,停在了门后,一声沉重的叹息传来。“路公公,你回去吧,大人说了,你的好意他心领了,他不会接受,那些东西就放在门外树下的花坛里,你自己取吧。”

  “管家,我找苏大人有要事商谈,你快开门!”

  “这……”老人犹豫了一下,“可是大人说了不见……”

  “不是为药材的事,是陛下的事,你跟大人这么说,大人会见我的!”小路子的声音透着焦虑,“管家你是看着大人长大的,大人最看重的是什么你也清楚,他不会不见我的。”

  老人无奈叹了口气,终于开了门,抬头一看却怔住了,“路公公,你身后这位是……”

  小路子说:“是宫里的人,披着斗篷是怕被人认出来,放心吧,信得过的,大人在哪里?”

  “在书房,你们随我来吧。”看上去两人jiāoqíng甚笃,管家对小路子的话没有起疑,缓缓转过身,向书房方向走去。

  国师刚去,府中一片死寂,偶尔听到有人说话,也是压低了声音。

  苏昀书房的灯亮着,离间传来争吵的声音,管家站住了脚步,神qíng顿时有些尴尬。

  屋内一男子冷笑道:“苏昀,我们苏家虽如今尊你当家,但你这家如果当得不公,就算你官居一品,也得下台。西郊那五十亩地素来就是我们三房收的租,如今你派给六房,偏袒得这么明显,当几房人都是瞎子吗?”

  另一个声音却是中年女子的,听上去像是哭哑了,扯着嗓子说:“苏冉是四房的独子,如今就这么不明不白让宗正寺的人打折了腿,大夫说他这辈子是走不了路了,你好歹位列三公,如今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你怎么连替苏家人出头都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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