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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惊鸿照影_风凝雪舞【完结+番外】(52)

  我低眉敛目,明白在皇上心中,即便没有之前的题字事件,他对太子的猜疑不满也已经是不可能再消除的了。

  本来,谋害皇子就已经是罪不可赦,更何况,在天子心里,他想谋害的那个,并不是南承曜,而是皇上本人。我与南承曜同席,饮食用度皆无二致,现如今,南承曜身中剧毒,而我安然无恙,于是所有的疑点,都避无可避的落到了那唯一的例外上面--本该是皇上享用,却因为忌口而赏赐给南承曜的御用香茗--“珠兰大方”。

  鸦雀无声的毓安厅内,只听得天子语带冷怒的重新开口道,“你们还愣着gān什么,还不快去太子府把那个逆子给我即刻绑来!”

  一旁侍立着的领侍卫内大臣huáng恭闻言色变,骤然一跪,开口道,“陛下三思啊!”huáng恭是朝廷一品要员,掌管统率侍卫亲军,护卫圣上安全,地位颇为尊崇,见他跪下,毓安厅内其余奉诏入宫的官员也跟着跪下,“请皇上三思!”

  皇上怒极反笑,“好啊,你们一个个,都要搞旨了是不是?”

  huáng恭刚直应道,“微臣不敢!只是此事关系非同寻常,还请皇上给微臣一点时间去调查清楚,以免……”

  “冤枉?你知道太医是怎么说的吗?那是黑叶观音莲!”皇上怒极打断了huáng恭的话,“若非曜儿自小习武,身子骨qiáng于常驻机构人,所以才能侥幸不死,你以为,如果用到朕身上,你如今还能见到朕吗?!”

  “皇上息怒!微臣只是以为,既然是太子筹备的庆功宴,那么他又怎么会做这种引火烧身的事qíng?他明明知道,一旦出事,他的嫌疑就是最大的啊!”

  “嫌疑?”皇上冷笑,“朕还没死,你们就已经一个个向着他了,若是朕真的喝了那杯‘珠兰大方’他就是名正言顺的新帝,你们忙着巴结都还来不及,又有谁会在意这莫须有的嫌疑?!”

  “皇上!微臣誓死效忠皇上,绝无二心!请皇上明鉴!只是太子素来宽厚仁慈,满朝皆知,今日之事,或是有人蓄意诬陷也不可知,就这样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处置了太子,微臣只担心朝廷中有人不服,传到民间,也会有损皇上的天威啊。若是皇上定要拿下太子,微臣这就领兵出门绝无二话!只是,微臣恳请皇上三思啊!”

  huáng恭此言一出,跪地的其余官员立刻附和道,“请皇上三思!”

  皇上的目光冷冷的巡过他们每一个人,杀机一闪而逝,只是跪地的众人无一例外的伏地,面容低垂,所以,并没有看见。停了半晌,皇上才再开口,声音已经恢复平静,“都起来吧。”

  huáng恭等人将信将疑的抬头,有些迟疑的问道,“那太子殿下如何处置?”

  皇上嘲讽的笑了一笑,“你们那么多人都力保他,朝廷当中站在他那边的人肯定更多,朕要真办了他,不就成了昏君了?”

  那一众跪地的大臣惶恐的开口道,“微臣不敢!”

  皇上漫不经心的笑了一笑,“说了让你们起来,还跪着做什么?”

  那些臣子们略带迟疑的起身,尚未站定,已经听得皇上的声音重新响在这静悄悄的毓安厅内,淡淡带笑,“传旨,御膳房所有参与昨日庆功宴的太监宫女,全部杖毙,一个不留。”

  第74章

  一场风波,看似就这样平息下去。

  太子作为清和殿功宴的主筹划人。以“渎职”、“监管不力”和“有负圣恩”的罪名,于东宫禁足一个月,罚半年俸禄。

  而御膳房那日当值的几百太监宫女,却因为皇上的一声令下,全部杖毙。

  这并不是紫荆宫中的第一起冤案,也不会是最后一起。

  我垂下羽睫,很好的掩藏住眸中所有不合时宜的qíng绪。

  “闹腾了这么久,朕也乏了,今日早朝就取消了,你们也下去吧。”

  皇上神色疲惫的挥了挥手,毓顺厅内的一众大臣便悄无声息的恭身退了出去,方才替我把脉的孟太医籍着退下的动作,飞快的看把我一眼,显现出些许yù言又止的神qíng,然而,在毓顺厅冷凝yīn沉的气氛中,终是明哲保身的暂时默下了声音,退出毓顺厅,往南承曜在的东暖阁行去。

  我虽有些疑惑,但随即想起了淳逾意之前帮我把脉时所流露出的对“画鬓如霜”的兴奋与痴迷,或许这位孟太医同样看出了一二也说不定,而我此时此刻,实在是无心去探究他的心思。

  “刚才的事qíng,三王妃是怎么看的?”待到huáng恭等人告退离开了毓顺厅,皇上的声音重又淡淡响起,面上神qíng虽然看似漫不经心,但一双厉眼,却牢牢巡过我的面容,不遗漏一分一毫。

  我心内一叹,明白皇上纵然盛怒,但方才huáng恭等人的话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听进去的。

  如若下毒事件真的是太子所为,那么包藏逆心,又加上了结党营私之嫌,皇上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他的,即便如今碍于形势缓下了,但心里的刺,却是一直横亘不去,只需要最轻微的风chuī过,就能蔓延成致命的荆棘。

  但如果,太子真是无辜,而有人存心陷害的话,太子之后,运载眷最浓的三皇子,自然嫌疑也就最大。

  我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力持平静却带着明显颤抖的向皇上僵硬的牵扯唇角:“儿臣,儿臣以为,儿臣以为……”

  并不连贯却仍勉qiáng出口的语句,就如同惶恐到了极致却仍勉力qiáng撑着一样,只是,这qiáng撑终于如紧绷的弦一样“啪”的一声断掉,我也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浑身瘫软的跪坐在了地上,泪水滴滴如雨。

  “父皇……殿下他到底出什么事了……父皇……儿臣能不能……能不能去看看他……”

  在我克制不住颤抖恐惧的啜泣声中,我看见皇上原本冷硬的眉目之间,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我知道,他原来或许也不相信南承曜会不惜用自己的xing命来布这个局,却总是不可避免的存着一分怀疑猜忌,现如今,见我这样,只怕这疑惑,也慢慢消减了。

  只是,我垂下眼眸,明白不管是否出自本心,我都已经成了催生荆棘的第一阵风。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疏影慌忙过来扶我。

  而皇上目光一巡,立刻便有宫女上前将我扶起,圣上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柔和:“你不用太担心,曜儿是龙子之尊,又有太医院一众国手看顾着,不会有事qíng的,他如今就憩在东暖阁,这就让他们带你去看看他吧。”

  我依旧不住流泪,软弱无力的开口道:“谢父皇。”

  皇上看着我,目光里越发柔和:“你也不用谢朕,曜儿是替了朕才--”

  他的话语倏然顿住,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疲倦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é:“你去吧,他若醒了你就告诉他,朕先回定乾宫歇歇,晚些时候再过来看他。”

  我垂眸轻应了一声“是”,一旁的庆妃娘娘已经语带关切的向皇上开口道:“陛下,您是不是头疾又犯了,臣妾这就陪您回定乾宫。”

  “不用了,让李康安跟朕回去就行了。”皇上握了握庆妃的手,开口道:“你留在这里陪陪这孩子,她一个人看着怪可怜的。”

  庆贵妃答应着,起身送皇上出了毓顺厅,我自然也只能跟在后面。

  待到圣驾出了毓顺殿,庆妃娘娘方回转身来,视线正巧与我相碰,她似笑非笑的斜睨了我一眼:“没有想到,三王妃和三殿下倒是qíng意笃深啊,走吧,这就随本宫到东暖阁去。”

  我没有做声,跟在她身后静静走进了东暖阁,侍奉在东暖阁的一众太监宫女并四名太医连忙对着我们请下安去。

  庆妃娘娘随意的一挥手,示意他们起来,又看向四名太医,语带不悦的开口道:“怎么只有你们四个,其他人呢?”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躬身应道:“启禀娘娘,孟、齐、梁、宋四位太医年岁高了,昨晚又熬了一宿,如今三殿下已无大碍,所以微臣便奉旨让他们先回太医院小憩侯着,以便轮岗。”

  庆妃娘娘微微一笑,视线若有若无的飘向庆太医,隐带担忧。

  而庆太医几不可察的略略对她点了点头,她方彻底舒开眉结,雍容而略带qiáng硬的开口道:“白太医,你既然是太医院院判,怎么个安排轮岗就自己看着办吧,只是,我可要提醒你,三殿下可是圣上最宠爱的皇子,他若有个闪失,你们几个统统都吃不完兜着走。”

  白太医忙一迭声的应着“是”,而庆贵妃又随意的问了几句关于南承曜的qíng况,她听得并不仔细,我知道她想要的答案已经在方才她兄长的那一下点头里了。

  果然,没多久,庆贵妃玉手一挥,开口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和三王妃留在这里陪陪三殿下,也说几句体已话,有事会叫你们的。”

  待到太医舞退了出来,她又对身后的宝胭吩咐道:“三殿下需要静养不能被人打搅,我和三王妃陪在这里,你到外面去守着,可别让人进来,仔细着点。”

  宝胭伶俐的应了一声“娘娘放心”,便悄无声息的领着疏影和一众太监宫女退了出去,疏影无奈,却也只能跟着往外面走,一面频频回头看我,我安抚xing的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她方乖巧的出了门。

  待到四下无人了,庆妃娘娘的一双美目,不受控制的看向拉起的chuáng幔之后,南承曜平躺着的身影,半晌,终究是缓缓移了开去,qiáng自走到东暖阁内的主座坐下,语气平淡的开口道:“你过去看看吧。”

  我慢慢走了过去 ,南承曜并没有醒,闭着眼,脸色苍白,双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印堂之间仍有隐约的黑气。

  我心一惊,慌忙一手握着他的手做依恋状,另一手暗暗搭上了他的脉,过了片刻,方轻轻吁了一口气,重新拉被将他的手盖好。

  他的脉象虽弱,但已趋平稳,体内虽仍有余毒,但已无伤根本,只需悉心调养便能恢复,凶险之势已去。

  庆妃娘娘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的动作,缄默不语,我对于她和南承曜之间的事qíng是知晓的,只是这一点,她却并不知道。

  就像这一次的“珠兰大方”事件,她并不确定我是否知qíng,有没有参与到其中来,所以如今,只能坐在主座,眼中带着几分掩藏得很好的幽怨不甘,远远看来。

  “三殿下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既然王妃人已经见过了,不如就先行回府吧,我让宝胭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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