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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惊鸿照影_风凝雪舞【完结+番外】(53)

  过了片刻,庆妃娘娘的声音带了丝不耐的响起,我微微一叹,明白她方才携我一同进来,又摒退左右,为的,不过是这一刻。

  毕竟身为帝妃,绝无可能与皇子独处一室,可是偏偏她心挂南承曜,又以为我不过是个温软可欺之人,所以一面利用我做掩护,让众人以为我与她同处东暖阁之中,一面又要心腹婢女将我暗中送走。

  我垂眸温良答道:“谢娘娘关心,只是清儿想等殿下醒来好服侍殿下一同回府,等多久都没关系的。”

  庆妃娘娘淡淡道:“你不用等了,皇上方才已经下过旨意了,三殿下身体复原之前,都会留在紫荆宫中由专人照顾打理,饮食用度都有天子一一过问,王妃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我答得越发的恭顺:“这个自然,可是清儿还是想等殿下醒了才能放心回去的,否则,三王府中众人和清儿的父母亲也不是能宽心的,请娘娘见谅。”

  “你……”庆妃恼道,却不过片刻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敛回外现的怒气,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我只作不知,就像未曾察觉到一样,转而起身略带不解和惶惑的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还是,清儿说错了什么吗?”

  她自然是挑不出我的不是的,一时之间没有说话,神色复杂而略带担忧的飞快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南承曜,终究还是什么动作也没有。

  我心内有种奇异的冷漠渐渐升起,明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明明知道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却偏偏不想退让分毫,疏离而无动于衷的看着她乏力的伸手用绢子抹了抹自己的脸。

  正当此时,门外宝胭的声音急急响起:“娘娘,内廷的王公公求见!”

  庆妃娘娘吃了一惊,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qíng绪和仪容,方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那太监一进门,庆妃便笑道:“王公公,咱们可才分开没多久,怎么李公公又打发你过来了。”

  我明白庆妃口中的李公公多半就是内廷总管李康安了,那这位王公公此来,只怕是与皇上的事有关。

  果然,那太监尖声尖气的开口道:“哎哟娘娘,可不好了,皇上才一回定乾宫,头疾就犯了,李谙达这才打发奴才过来请白太医的,奴才想着,这样的事,怎么能不告诉娘娘呢,这才擅做主张的求见呢。”

  庆妃一使眼色,宝胭立刻伶俐的上前塞了一张银票到那太监的衣袖里:“可有劳公公了。”

  见那太监满面堆笑的收下银票,庆妃方微笑问道:“太医们都过去了吗?”

  “除了庆太医自请留在这毓顺殿看顾三殿下以外,其余太医都过去了,娘娘还是快些动作吧,奴才方才来的时候,看见丽嫔娘娘不知是不是也得了消息,正往定乾宫赶呢!”

  庆妃满意的点了点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南承曜,眉目间的抑郁担忧一闪而逝,她闭上眼,再睁开,重又是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对着我淡淡开口道:“既然如此,本宫就不陪三王妃了,王妃担心三殿下是好,可也得仔细着时辰,别误了宫禁时间。”

  我垂眸应了声“是”,然后目送庆贵妃走远,此刻紫荆宫的全部注意力,都移到皇上那儿,这毓顺殿也清净不少,或许是因为庆妃方才的吩咐,又或者是因为宝胭办事得力,反正此刻,诺大的东暖阁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就连疏影也不知到哪去了。

  我自己动手将门关上,然后缓缓走到chuáng边坐下。

  我看着南承曜没有血色却依旧英俊的面容,沉睡中的他,没有了平日萦绕不去的那种漫不经心的冷漠,也看不出任何深沉心机,安静得像个孩子。

  不受控制的慢慢伸出了手,指尖在触碰到他苍白脸颊的时候,那低于常温的触感,还是让我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下,即便我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掌控着的,即便我知道,他不会有事。

  我的手指,轻而缓慢的抚过他的眉眼,他皮肤的凉意,一点一点,透过指尖,传递到我心底。

  有无法抑制的疼,可是疼痛之下,却上莫可明状的害怕和侵骨的冷。

  我想起了自己方才,在皇上心中chuī生的荆棘,想起了滟儿温柔抚摩腹部的样子,想起了自己面对庆妃娘娘时那种陌生却顽qiáng存在的冷漠,终于狠狠的闭上了眼。

  从来没有一刻,像如今这样厌恶我自己,也从来没有一刻,这样的害怕无助,看不到前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对。

  我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南承曜,他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qíng,要我相信他,可是我却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可以让我什么都不用想,全心去依靠。

  他对自己都那么狠,对旁人还有什么不舍得?

  他连自己都不在乎了,我不知道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是他真正在意的?

  慢慢收回了手,我一点一点的环抱自己的肩,可是没有用,还是冷,那样冷。

  终于再无力qiáng撑,我颓然的埋首于自己的臂弯当中,深深藏起此刻眸中的脆弱无助,却无法藏住,心底涌出的,暗沉如夜而又无法挣脱的害怕以及,沉沉悲哀。

  第75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在轻轻触及我的衣裳,于是从臂弯当中抬头,回眸看去,正对上南承曜暗邃幽黑的眼。

  我深深吸了-口气,垂眸轻问:“殿下醒了,觉得怎么样?”

  他静静看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依旧垂眸,不去看他,也不带任何qíng绪的轻道:“皇上刚回定乾宫不久,嘱咐殿下好好休息,稍后会再来看望殿下,庆妃娘娘也一直守着,刚刚才走。太子殿下因为“渎职”、“监管不力”和有负圣恩“,被圣上责罚在东宫禁足一月,并罚半年俸禄。御膳房昨日当值的所有太监宫女。全部杖毙。”

  是不是,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

  他的眸光微微转深,仍旧没有说话,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静静垂眸,不再说话,没有问他那“黑叶观音莲是不是真的放在那杯“珠兰大方“当中,又是怎样放进去的,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是枉然。

  他如此煞费苦心的布局,先用题字,引起皇上对太子的疑心,再安排庆太医和庆妃娘娘一起演一出戏,以“忌口”为名,阻止皇上去喝那杯“珠兰大方”,皇上既然巳对太子起疑,又或者是为了作一种姿态给知道题字时间的人看,必然是不会将御用香茗再按照常理去赏给太子的。那么,即便那杯“珠兰大方没有如他所料落到他的手了,无论是谁喝了去,太子殿下也一样脱不了意图弑君的嫌疑。

  他将一切都谋算得无懈可击,不惜赌上自己的xing命,却并没有能够一举扳倒太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会觉得失望。

  又或者,这一切其实都在他的掌控当中。

  突然就觉得有些倦,而正当此时,疏影推门进来:“小姐,庆妃娘娘走了吗?怎么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刚才庆妃娘娘的婢女说娘娘有新贡的茶叶要赏给小姐,硬是要我去庆阳宫拿,我又不敢不去,折腾到现在才回来呢。”

  我点了点头,转而面向南承曜轻道:“既然殿下醒了,我和疏影就先回府了,寻云他们大概是一直担着心的,皇上下了旨意要殿下留在宫中调养,庆太医刺客就在外面候着,清儿请他进来替殿下看看吧。”

  话毕,起身yù走,却不意被他扣住了手腕,他体内剧毒初解,并没有太大的劲力,然而即便这样,他仍是牢牢握着我的手腕,不容我挣脱。

  他没有看我,只是对着疏影开口道:“你先到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我有话要和你家小姐说。”

  疏影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到外面去了,轻轻的帮我们带上了门。

  待到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与他,南承曜却并没有放开我的手,幽黑的眸中暗沉无波,直直看进我的眼底,或许是因为初醒的缘故,他的声音虽是沉静,却带了一丝暗哑:“你在怪我?你觉得我不择手段心狠无qíng?但你知不知道,如果不这样,我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我有些怔然的转眸看他,他的眉宇间留着一抹淡淡的疲倦,他一点一点松开我的手,转而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就要自己坐起来。

  我心内轻轻一叹,终究是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上前拿个个软枕放在他身后,扶他斜倚在塌间,再拉过被子替他盖到腰际:“殿下体内仍有余毒未清,不能受凉的。”

  正想收回自己的手,却不意被他握住,我下意识的挣了一下,他却并没有放。握着我的手,就势覆伤了他自己左胸的位置,静静开口:“这里的伤,你知道是我多大的时候留下的吗?”

  肌肤相亲的时候,我见过,在他左胸上,靠近心口位置,有一道伤痕。其实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处并不算少,我一直以为是长久以来的仗剑江湖和军旅生活所以如此。

  他并没有等我回答,声音淡淡带笑,再度响起:“我五岁那年,父亲受诏进京,他一离家,便有一群刺客离奇闯进了守卫森严的将军府,正好不偏不倚的选中了我住的偏房,苦非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嬷嬷以身为盾护住了我,这个世上便不会再有南承曜。”

  他依旧握着我的手,一同覆在他左胸的位置,继犊说道:“那一剑穿透嬷嬷的身体,刺进这里,只要再偏离分毫,便是心。这并不是我经历的第一次刺杀,也不是最后一次。”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在我的所有想象里,他是圣上最为疼爱的儿子,即便并非自小降生宫闱,却也应该是像潋那样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长大,从未想过他会有这样的过往。

  而他的语气淡漠,带着些微笑意,就像是在述说一则,与自己毫无关联的故事一样,继续开口:“后来母亲为了让我能活下去,不如道用什么方法说服了父亲,忍痛将我进到天山学艺,一别十余载,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她一个人留在将军府,独自承担一切。”

  “皇上怎么会放任你们承受这些?”忍不住的,我还是问了出口。

  他笑了一笑:“他需要依靠大夫人,也就是太子生母娘家的势力为助力,而我母亲,不过是一个寒门女子,虽与他青梅竹马,却柢不过他平步青云的抱负。只不过他到底还是爱她,不然也就不会有我,然而却也因此,我们母子成了将军府中其余夫人公子的眼中钉,当他的爱只是表达却不敢也无力保护的时候,也就无可避免的成了反刃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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