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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岚_玉师师【完结】(10)

  愣了一下,两根手指顺从地搭了上去,不禁露出惊讶神色,“柴副楼主果然好内功。”内息平缓健实,丝毫没有上午刚挨了顾轻世全力一掌的迹象,心下暗惊:这样一个武功高qiáng的人觊觎怨岚,自己岂不是毫无胜算?

  顾辰被顾轻世和冥姜按着灌进了汤药,很快就昏昏沉沉睡过去,顾轻世坐在他chuáng边,不断用手背试着额头上的温度,脸色yīn得几乎能拧下水来。

  冥姜坐在门口摆弄那把红色纸伞,毫无意义地不断打开又合上,“顾哥哥……昨晚顾辰被我点了xué道,听见你毒发时的声音,居然流着眼泪向我哀求……”

  顾轻世心如绞痛,他知道顾辰是多么骄傲的小孩,却总是为了他放下自尊,顾轻世一句话,他可以去集市上偷驴ròu,忍受别人的责打,顾轻世中毒,他可以冲去明日阁分舵,被万海与段颖捉弄,如今,竟向一位十岁的女童哭着哀求……

  若不是因为爱,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做这些事qíng?

  “今天早上,看到你那样子,整个人便如同疯了一般攻向柴信之……”

  “什么?”顾轻世一惊,“他与柴信之jiāo手了?这傻子,他那点功夫怎么打得过柴信之?”

  冥姜唏嘘,“自然被柴信之耍得团团转,只用一只手便堵住了他所有的攻击。”

  “小辰他……”

  “顾辰自然大受打击,冲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水,现在明明是夏季,却冷得像冰一样。”

  顾轻世为他换一条湿手巾,将换下来的已经焐热的手巾放进清水中,摸摸他cháo红的脸颊。

  那日他从悬崖坠落侥幸没死,浑身骨头几乎碎裂,在山中踉跄走了四五天终于走出山谷,来到一处炊烟渺渺的村落,灌了铅似的双腿便再也走不动。

  远远望见一个孩子从山上劈柴下来,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瘦小的身体却背了几十斤木柴,乱发铺在脸上,远远看去,几乎看不清眉眼。

  等醒来时,已经躺在那间破糙屋中,孩子是一个十三岁的哑童,脸颊极瘦,却有一双秾丽的丹凤眼,只是冷冰冰的看不出感qíng。

  “你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像早上辰时的太阳,怎么总是这般冰冷呢?”顾轻世躺在病榻,伸手摸索着哑童的脑袋,笑道,“没有名字的话,以后就叫顾辰,怎么样?”

  从此,顾辰有了名字,顾轻世有了家人。

  红花村在太极山下,离长安城只有几十里,因为贫困,再也没有读书人肯来这里教书,顾轻世伤好之后便重整了学堂,顾辰已过舞勺之年,却大字不识,让顾轻世头疼不已,手把手教他握笔、教他习字、教他作诗、教他医术……

  如今蓬头垢面的孩子已经长成了骨架清俊的少年,眉眼逐渐长开,秾丽的丹凤眼不再冰冷得令人心寒,自有一股令人炫目神怡的清秀俊朗。

  只有在抱住自己撒娇时,仍然会觉得他还是当年那个背着几十斤木柴眼神倔qiáng的哑童。

  叹息一声,顾轻世将手巾递给冥姜,“我出去一下,你先帮我照顾他。”

  “顾哥哥!马上要子时了,你要去哪里?”

  苦笑,“你放心,我自己尝试配了解药……风哥pào制毒药不过是那几种方法,我的医术在他之上……”

  “你可以去找柴信之,他内功高qiáng,可以帮你压制……”

  “送上门给他嫖?我没有那么大方。”

  “顾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挥挥手,顾轻世走出房门,转眼掠上屋顶,踩着屋脊上无声地远离。

  随意望向脚下漆黑的层层楼阁,突然脚步一顿,矮下身形伏在屋顶望向那里,只见一个高大男子负手立在院中,黑袍金冠,正是柴信之,自从身份被戳穿后他便恢复了这样的打扮。

  一个矫捷的少年轻巧地越过高墙,扑进他的怀里,两人缠绵拥吻,纠缠着进入房中。

  顾轻世悄悄潜过去,栖身在附近的屋顶,透过模糊的窗纸,隐约可以看见两个人相互脱去衣服,几番亲吻抚摸,柴信之将少年压在桌上激烈侵犯,少年的声音如同奶猫般甘甜诱人。

  心中如同有千万只尖爪飞鸟穿堂而过。

  疼痛骤然袭来,顾轻世脚下一滑,顺着屋檐láng狈摔落,用尽全力咬住嘴唇才不让自己发出惨叫的声音。

  “什么人?”窗子猛然打开,柴信之披衣跃了出来。

  顾轻世小心翼翼隐身在黑暗中,努力让气息平稳下来。

  柴信之站了一会儿,一只雪白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少年蛇一般柔若无骨的身子攀上来,口中痴痴念道,“副楼主……给我嘛……”

  眼看着他们相互纠缠着走进房中,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顾轻世无声冷笑,点上自己的哑xué,咬牙忍耐噬心之苦。

  漫长的子时挨过去,顾轻世已经是衣衫浸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虚脱地慢慢走回客栈。

  柴信之衣冠端正地站在门前,“轻世……”

  顾轻世想要说话却突然发现发不出声音,苦笑一下,解开xué道,声音里透着疲惫,“我累了,先去看看小辰,你也早点休息,我们明早便上路去秣陵。”

  然后推开柴信之走进去。

  手腕一紧,接着一阵大力将自己带入他的怀中,顾轻世皱眉,“放开我!”

  柴信之的衣服上带着清新的皂角香气,可顾轻世却仿佛他满身污秽般避之不及。

  “不放!”紧紧抱住骨瘦嶙峋的身体,感觉到肋骨硌得慌,有些心虚地摸摸他的脸,“轻世,你是不是……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哈?”顾轻世讥诮,“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qíng怕我看?”

  “我……”犹豫一下,淡淡道,“没有,没有什么事qíng。”

  顾轻世冷笑一声,用力挣脱他的禁锢,大步离开,“我也什么都没看见。”

  到了小辰的房间发现他还在睡觉,冥姜守在chuáng边,看见他进来,放下手巾迎上来,“顾哥哥,你的脸色……”

  “没事,小辰怎么样?”

  “还在发烧。”

  “再喝一剂汤药就应该退烧了,他心浮气躁又浸了冷水,不碍事,冥姜,去休息吧,我们明天一早就随柴信之去秣陵。”

  冥姜一惊,“去秣陵做什么?难道你真的对柴信之……”

  “胡说什么,”顾轻世打断他,“广乐坊主云磬号称神医,我去找他解毒。”

  柴信之一夜未眠,在少年身上解决的yù望隐隐又有抬头的迹象,苦笑。

  凌晨时,窗外透过一丝天光,索xing翻身起chuáng,披衣慢慢踱到顾辰房间,从窗外望进去,眼神倏地冷下来,只见顾轻世衣不解带趴在顾辰chuáng前睡得昏沉。

  而chuáng上的少年已经醒来,神qíng哀伤地摩挲着他清瘦的脸颊,在那淡色的薄唇上印下一个亲吻。

  房外天光零落,雾气清寒,房内药香四溢,暧昧横生。

  有了柴信之的银子,顾轻世毫不客气地雇了一辆马车,服侍顾辰躺在车中,冥姜守在一边,柴信之驾车。

  顾辰似乎极其不适应被这般服侍,红着脸不断推搡,冥姜劝解无效,顾轻世威胁无效。

  被柴信之一声喝叱,顿时老实下来。

  第三天傍晚到了洛阳,早有风满楼的弟子安排好客栈,楼上雅阁中早备下一桌酒席,为他们的副楼主洗尘。

  顾轻世一筷子打落顾辰夹起的扣ròu,斥道,“不许吃这大油的东西!你内息紊乱要忌口!”说着拿起小碗拨弄了一碗云腿豆腐放在他面前,“吃点豆腐养生。”

  顾辰眼神顿时黯淡下来,可怜兮兮地望向他,满眼皆是:我想吃ròu!!!!!!

  顾轻世不理他,将柴信之面前的虾端到自己眼前,细心剥出整只虾仁,送到他嘴边,“先忍两天,等身体调理好了,我们再狠狠敲柴副楼主一顿。”

  顾辰咧嘴笑,一口将虾仁吞下,笑得见牙不见眼。

  柴信之含着筷子,看看那盘大虾,再看看对顾辰笑得慈祥的顾轻世,无比哀怨。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喂顾辰喝完药走出房间,抬头看见柴信之。

  “今日是七夕,听说洛阳有夜市,一起去逛逛如何?”

  “……好。”

  街道两边已经是华灯一片,柴信之无声地携起他的左手,昨天晚上他们宿在野外,顾轻世毒发时再次寻了一个角落点上哑xué独自忍受,到意识迷蒙之际,感觉到一双手捞起自己冰冷的身体,柴信之将他拢入怀中,手掌放在他胸前,一股纯阳真气汩汩流入,护住心脉。

  虽然没有减轻疼痛,却让他感觉到了一直心心念念的温暖,对柴信之的抵触不知不觉又少了几分。

  这样在大街上被一个男人携起手让顾轻世尴尬,柴信之却毫无自觉,兀自谈笑。

  将这三年里江湖上发生的大小琐事一件件细数来,什么巨鲸帮帮主娶了海鲨帮的帮主女儿啦,什么武林盟主萧文山又被夫人在青楼逮到啦,什么丐帮新任帮主居然是三岁小孩啦,什么临安郭大侠的女儿撞天婚居然把绣球抛到一个和尚头上啦……

  “原来,柴副楼主竟然比邻家泼妇还要长舌,不掌管广乐坊真是屈才。”顾轻世笑道。

  柴信之佯装惊吓,“这话千万不要叫云磬知道,他最忌讳别人说他广乐坊主是长舌妇了。”

  街边地摊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种饰品,柴信之端起一只紫金冠,笑眯眯,“顾先生容貌昳丽,乌发之上若拢一只紫金冠,必会迷死世间万千痴qíng儿女。”

  “哪比得上柴副楼主风流倜傥?”顾轻世拿过一枚青檀木簪,“不敢让柴副楼主破费,送我一支木簪如何?”

  做工jīng致的木簪,顶端寥寥几刀雕出半朵桃花,柴信之付过钱,为顾轻世将头发绾起,在脑后用木簪固定住,盯着他眼角的绯印,赞道,“骑马倚斜桥,满城红袖招。”

  顾轻世柔和了眉眼,唇角勾出一个媚笑,兰花指,“死相!”

  柴信之石化。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顾轻世已经飘然消失在人群。

  不像自己穿着华贵的黑袍金冠,顾轻世身着破旧布衣,浑身上下最值钱的恐怕就是他刚刚赠送的青檀木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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