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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岚_玉师师【完结】(11)

  如此不起眼的一个人此时隐匿入人群,除非有仙术,否则就是武功再高也找不出来。

  一急之下运气轻功升到附近屋顶,俯身望向脚下熙熙攘攘的街道,却见那人拎了两个酒坛子从一家酒坊中走出,站在街上张望两圈,待发现柴信之,展眉一笑,纵身跃上屋顶,坐在他旁边。

  递过来一只酒坛,“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为我买一支木簪,我请你喝酒,如何?”

  柴信之眼角含笑,“一两银子一斤的即墨老酒?熟识孔孟之道的顾先生竟然也做一回梁上君子,难道圣贤有言,窃酒不能为偷也?”

  顾轻世拍开泥封,在他的坛上碰了一下,仰头便灌,擦擦嘴角,笑道,“我可没有偷,这酒是买的。”

  “哦?”柴信之心qíng大好,戏谑地笑道,“你有银子?”

  “我没有,可是你有啊,你睡我一晚,我取三十两银子做嫖资,不过分吧。”

  柴信之脸色顿时冷下来,捧起酒坛猛灌,末了,眼睛中有冷然的光芒刺出,抓住顾轻世的手腕,“我若继续付钱,你会再陪我睡么?”

  “呵呵呵呵,”顾轻世望着他笑得妩媚,“你觉得呢?”

  他笑得越灿烂,柴信之觉得心中越冷,怔怔放开他的手,“……你不会。”

  “对,”顾轻世收起一身媚气,恢复那般清冷睥睨的模样,淡淡地说,“因为我没有那么贱。”

  不愿被你玩弄在手心,即使你是柴副楼主,即使你武功盖世,即使你谋略非凡,即使你风流倜傥……但想要玩弄我顾轻世,还是太自不量力!

  你从不缺人暖chuáng,招惹我,不过是为了怨岚剑法,——这样的你,和那往金银花中掺钩吻的小学徒,又有什么分别?

  第七章 广乐坊云磬

  拖着两个病号一个孩子,直到秋风初起的时候才到秣陵,顾辰一路病得破破烂烂,到达秣陵的时候竟然比顾轻世还要意志消沉。

  秦淮十里勾栏灯红酒绿,河中画舫堆金砌玉,船娘各个纤腰难立,素手漫拨琴弦,两岸更是红袖招展、莺歌燕舞,霓虹间忘却今夕何夕。

  广乐坊便是这十里勾栏最中间、最豪华、最辉煌的窑子。

  被几个穿红戴绿的花娘一围,顾辰顿时僵得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冥姜看看顾轻世那笑得几乎要撒手人寰的模样,送了他一个默哀的眼神,便神色平静地跟在柴信之身后上了三楼。

  顾轻世第一次见到云磬,看着斜倚在花团锦簇的美人榻上那位绯衣男子,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袭过心头。

  “云坊主,别来无恙?”柴信之微笑着在桌前坐下,自顾自抓过桌上的茶杯把玩。

  云磬摇着翠羽小扇,悠悠道,“这次茶中没有媚药,副楼主请放心饮用。”

  顾轻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柴信之更加不敢喝了,连茶杯都放回到茶盘中,“你广乐坊中连一根木头都是媚药浸出来的,茶中没有,不保证茶杯上也没有,云磬,我们相jiāo多年,你何时不以暗算我为乐?”

  云磬哈哈大笑,描了浓黑眼线的一双狐狸眼弯成勾人的弧度,“我的小之之,你真是被我吓破胆了,说吧,这次找我又是什么事?是来讨要媚药?还是钻研房中道具?不会是卦儿后庭又伤了吧?难道是要给糙儿扎rǔ环?都不是?哦,我知道了,肯定是新得到的娈童不解风qíng,我说的对不对?”

  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把柴信之的老底掀了个清清楚楚,见冠冕堂皇的副楼主脸色越来越黑,云磬乐得前仰后合,羽扇啪地一声合上,指着顾轻世道,“我看这位小兄弟对眼得很,之之,在哪里得来的新宠?送我怎么样?”

  柴信之生硬道,“我怕你吃了他。”

  云磬羽扇掩嘴,一个媚眼抛去,嗲声,“死相,gān嘛说得这么疏远嘛,难道之之你不知道,人家最想吃的是你呀?”

  顾轻世被他那千回百转的媚声叫得差点苏了骨头,顿时觉得自己以前几次故作妩媚都成了效颦的东施,真难为柴信之那家伙还能次次上当。

  柴信之索xing耍起无赖,“我就在这里,你倒是吃啊。”

  “吃什么?”一个清透的声音传来,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白衣披发的柔美男子缓步走入,手中端着一只果盘,堆砌各色时令水果若gān。

  “大祭司??”顾轻世疑惑。

  “大祭司!!”冥姜震惊。

  白衣男子生得极其清秀,却丝毫不显女气,脸颊如同玉雕般清冷纯净,一双橄榄形的眼睛清澈透底,整个人看上去单纯懵懂,不谙世事。

  可是,是个人都知道,拜月教的大祭司怀璧,是一个活得久到连自己年龄都忘记的怪物。

  怀璧神色如常地走到chuáng边,推推云磬,“你把美酒藏到哪里去了?我在地窖里放了一百条醉蛇都没有找到。”

  云磬苦笑,“我的小祖宗,照你那喝法酒窖早就空了?我已经派人去不醉酒坊运酒,再忍三天就可以喝到最沉醉的美酒了。”

  冥姜与顾轻世的神qíng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惊悚地看着拜月教大祭司如同撒娇的猫儿一般倚在青楼老板的身上,修长手指拈起盘中水果,自己吃一口,往云磬嘴中送一口。

  两个人一红一白,俱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此时这般慵懒地靠在一起,画面唯美至极却隐隐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息。

  顾轻世舌头打结,“冥、冥姜,那个……真的是怀璧祭司吗?”

  冥姜空dòng的眼睛难得出现别的qíng绪,却是恨不得让自己本来就娇小的身体立马消失在房中的神qíng,幽幽看了顾轻世一眼,“……我好不想承认哦……”

  怀璧却仿佛才看见他们一样,瞪大眼睛,“小冥?你怎么在这里?啊,那不是当年那孩子吗?叫什么来着?你的伤好了?”

  冥姜神色更见幽怨,“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顾轻世神经再粗糙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多少年前的伤了啊,怎么可能还不好?“大祭司,我是轻世。”

  “啊,原来是小轻啊,”怀璧一喜,在云磬肩上轻拍一掌,“喂,小云,他就是我跟你说过那个在荆棘丛中捡到的小孩,当时他腹部扎了三寸长一道口子,内脏全震碎了,幸亏我术法高qiáng,一股月神清净气输进去,半个月后立马哇哇大叫,怎么样,我厉害吧?”

  云磬反应夸张,羽扇直直从手中掉落,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掩住嘴唇,半晌,倒吸一口冷气,“天哪,原来你真的这般厉害!真不枉我委身于你,我就说我云磬看上人怎么都不会是凡人嘛,起死回生算什么,最厉害的还是我们怀怀,内脏全震碎也照样能拼好。”

  这下,连柴信之神色也幽怨起来。

  云磬对顾轻世招招手,“小轻,过来我看看。”

  顾轻世抽搐了两下嘴角,看了一眼柴信之,见他没有阻拦,便起身走到云磬chuáng边,“你受伤了?”

  “咦?没有啊。”

  “那为何总是倚在chuáng上?”

  云磬捡起羽扇,遮住一点都没有变红的脸,媚叫,“哎呀呀,小轻你真是太直白了啦,知道人家出卖ròu体维生还要问这样犀利的问题,真是好生羞涩唷。”

  顾轻世无语了,却在下一秒整个人跳起来,往后一个踉跄跌跌撞撞被柴信之扶住。

  “你做什么?”柴信之脸色yīn沉。

  怀璧一脸无辜,“我只是想掀开他的衣服看看当年的伤痕而已,你这是什么态度?大家都是男子,看一下又不会少块ròu……”

  从柴信之怀中挣出来,顾轻世低眉顺眼,“当年到明日阁后便开始修习医术,恩师越漓更是堪称鬼医,伤痕早已褪去,请祭司大人不要担心。”

  “谁担心你啊,我只是想要看看小漓那孩子医术怎么样而已,是不是真的像江湖传言那样神乎其神。”

  云磬将怀璧拉入怀中,刮了下鼻子,“你又吓到人了,看这孩子的样子已经完全被那些老古董教坏了脑筋,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说着抬眼看向顾轻世,“你今年是不是二十有一?”

  众人一惊,顾轻世淡淡道,“正是。”

  “令尊令堂分别为哪里人士?”

  顾轻世微笑,“我娘亲是窑子里千人压万人骑的jī,从未告诉过我生父是谁,不过想必也只是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而已,云坊主对我的身世有兴趣?不好意思恐怕令你失望了。”

  云磬一笑,“是我僭越了。”

  柴信之悄悄伸手都顾轻世袖中,握住他冰冷的手指,“云磬,我今天来找你,正是为了轻世。”

  “哦?是为他身上所中剧毒还是旧伤未愈的内脏?”

  顾轻世一怔,医术讲究望闻问切,眼前这死娘娘腔竟然只凭“望”就能看出他身中剧毒,甚至还能看出他隐匿在身体内部的内脏之伤。

  柴信之却似乎习以为常,“当然是两者都有。”

  云磬一听来劲了,长眉挑起,一双含qíng眉目转得意气奋发,“虽然你是副楼主,却也不能不守我的规矩……”

  “上chuáng免谈!”

  “哎呀,讨厌!”云磬双手掩面,眼睛从指fèng中滴溜溜地看人,“人家已经爱上怀怀了啦,小之之你再吃醋也没有用哦,人家出嫁要从夫……”

  柴信之眼皮一跳,努力压下抽搐的嘴角,“你爱从什么就从什么,赶紧给轻世解毒,要什么稀世珍宝就直说,我能弄到的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是以前了,这次我不要什么稀世珍宝,你只要给我办成一件事qíng即可。”

  “什么事?”

  “秣陵往西三十里的镇上有个姓王的恶少,喜欢用药迷惑路过的少男少女,你给我杀他全家,jī犬不留。”

  顾轻世一惊,想要阻止,却被柴信之用力握了一下手掌制止,只听他沉稳笑道,“哦?三十里外的人居然得罪到我们云坊主头上,难道是拖欠嫖资?”

  云磬嘴角勾起一抹yīn森森的腐笑,“胆敢妄图动我的人,不灭他九族那是我日行一善。”

  从云磬房中出来,冥姜有些受打击,借口累了回到为她安排的房中。

  顾轻世脸色有些生硬,柴信之拉着他的手,“怎么?是不是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又龌龊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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