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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岚_玉师师【完结】(13)

  “哈哈哈,”顾轻世清狂大笑,擦去眼角笑出的眼泪,乐得抿不住嘴,他双眼晶亮眉角含chūn,颧骨上的一抹绯印红得妩媚,兰花指轻戳他的额头,娇羞道,“你猜啊。”

  望着他得意忘形的狂笑,柴信之面容狰狞,“你当你什么都知道么?顾轻世,你当你掌握了一切么?可怜的人啊,被最亲近的人欺骗了三年多,你有什么资格来嘲笑别人?”

  “你说什么?”顾轻世沉下脸来。

  “哼,你不是一直追问小辰做什么事qíng去了么?你不是想知道小辰瞒了你什么吗?你不是抱怨他不像你养大的孩子吗?”柴信之残忍地笑, “我就叫你看看,他到底是谁养大的孩子!”

  说着对门外沉声喊道,“十三!”

  房门应声而开,顾辰黑衣束发,无声地站在门口,丹凤眼褪去秾丽,一眼望去全是yīn森的冰冷。

  挺拔的身姿如同chūn寒料峭时的白杨,诱人又疏远。

  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懵懂无知的哑童已经长成这般英俊bī人的男人?

  柴信之得意地看着顾轻世脸上错愕的表qíng,“十三,这个人,你认识么?”

  “回副楼主,不认识。”低沉清淡的嗓音,如同汩汩的dòng箫般令人舒适。

  可是听在顾轻世的耳中却如同惊天霹雳,颤声叫道,“小辰!”

  十三的身体微微一震,眼神却依旧是死气沉沉的冰冷疏离,平静道,“十三并不认识这位公子。”

  柴信之微笑着走到十三身边,赏识地看着他冷峻的面孔,“轻世,十三可是我风满楼的王牌,八岁已经开始杀人,十岁那年他杀了同期所有的孩子,从地牢中走出,从此成为楼中最顶尖的杀手,十三岁临危受命去红花村执行任务,顾先生顾公子顾少侠,你觉得他的本领如何?”

  顾轻世脑中已是一片空白,三年来朝夕相对的亲人竟然是对方派来的杀手,三年的亲qíng竟然全是虚假,自己以为真能埋葬过去,与亲人在青山绿水间茅屋三椽白云一溪,谁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竟然都是别人假造出来的镜花水月,被耍的只有傻瓜一样单纯的自己!

  “你觉得,他的本领,如何?”柴信之上前一步,bī问他,咬牙切齿。

  踉跄着后退,顾轻世扶住窗台,“很好,我觉得他的本领,很好。”

  平静着半天,回过神来,唇角一翘,“柴副楼主终于要同我鱼死网破了么?呵呵,你赢了,柴信之,你赢了!我输了,并且输得一塌糊涂。”

  “你只是输在对感qíng太执着,”柴信之见到他明明脆弱却要伪装qiáng大的样子,心里一疼,抱他入怀,在他耳边放软了语气,轻声道,“轻世,等我完成要做的事qíng,我们放马南山、隐退……”

  “住口!你还在做戏?”顾轻世猛地挣出来,大吼,从怀中抓出一卷书籍,“不就是想要怨岚剑法么?我给你!当我瞎了眼的惩罚!”

  “轻世!”柴信之眼睛一亮。

  “呵呵,先别激动,这样轻易就给了你我怎么甘心?”他恶劣地笑,左手在书卷上轻轻滑过,一抹明火瞬间蹿了起来,用力往窗外掷去,“想要拿到怨岚,看你的造化吧!”

  “救怨岚!”柴信之一吼,与十三同时掠出门去。

  终于将书卷从燃尽的危险中救下来,再回头,书房的木窗边,只有一树金桂在窗前摇曳生姿,幽香扑鼻。

  十月初十,华北初冬,长安城飘起薄雪,城外驿道上的酒馆中,一群侠士下马进来,将手中黑布包裹的刀剑拍在案上,“老人家,快烫壶老酒暖暖!格老子,好好的怎么就他娘的下雪了。”

  常年行走江湖之人都信奉四海之内皆朋友,很快几个侠士便凑成一桌,林林总总下酒菜摆满了桌子,ròu不新鲜,好在够多,酒不香醇,好在够辣。

  下酒的话题永远不离江湖,仔细听去,尽是小道消息,比如,临安郭大侠家千金抛绣球撞到的和尚姑爷竟是断袖,比如这一届武林盟主非明日阁主南烛莫属,比如邪魅丰腴的光明城主其实已是半老徐娘……

  三碗huáng汤下肚,立马拍桌子发起牢骚来。

  “他姥姥的,上头裕裕宽宽地坐在暖阁子里头喝酒听戏,老子就得大雪天出来找人!娘的,什么世道?”

  “可不是那杀千刀的死贱人!叫什么来着?顾六顾七顾八?”

  “cao,顾九!”

  酒馆人杂,多数都是舍命跑江湖没什么酒品的,此时这边拍桌子大叫,那边照样讲荤段子丝毫不受影响,一时间人声鼎沸,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群人的衣裳虽旧,却每个人的腰带上都有一个狂糙的“风”字。

  角落里一个穿着破旧青衫的男子却慢慢抬起头来,他乌发凌乱脸色苍白,颧骨上还覆着一贴狗皮膏药,一双眼睛却生得诡异,颜色极浅,仿佛一望见底,又仿佛永远望不见底。

  只听他悠然问,“那个叫什么顾九的,怎么惹着你们了?”

  “老子怎么知道?上头只说叫找人,丢了一张画像出来,cao,画得仙人一样,叫老子去哪里找?”

  说着从腰带上拔出一张纸,展开。

  “哦,果然仙人之姿。”男子惊叹,“只是这人,是男是女?”

  “男的!娘的男人长成这样,真他吗晦气,”没好气地将画像胡乱一叠塞进裤带,“小兄弟,有没有见过这人?”

  “这般雌雄莫辩的美人应该去天上找,人间哪能见到?不过……”男子故弄玄虚,“我倒可以猜出来你们上头为什么要找这个男人。”

  “呸!老子在风满楼当值十几年都不知道,你哪个庙里的和尚啊,还知道?你知道个鸟啊!”

  男子却也不气,只浅笑,“我猜,让你们这般大力寻找此人者,是风满楼那位副楼主,对不对?”

  “你这小兄弟还真的知道?快快快说说,叫老子死也知道自己为什么死的!”

  大群醉鬼刷地围过来,青衫男子端起酒碗轻啜一口,指着侠士腰带上的画像,诡秘道,“因为,他睡了柴信之的老婆。”

  “哈?”

  众人震惊。

  男子悠然从那侠士腰上抽出画像,“你看哪有寻人的画像是画侧脸的,还是这样的远景,八成捉jian之时此人仓皇落逃,柴副楼主他老人家只看清一个模糊的侧影,再说,世间哪有这般男生女相的人?画成这样分明是你们副楼主故意为之,将一个男子画得如此柔美,这不是对一个男子最直接的侮rǔ吗?与当年诸葛武侯赠司马懿女装乃异曲同工之妙,此举不为别的,只为报复头顶染绿之仇也。”

  醉鬼们纷纷颔首,“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没想到副楼主看上去意气奋发内里竟如此凄楚!!”

  “cao,休了那不守妇道的贱女人!”

  “啊啊啊副楼主夫纲不振啊!!!!”

  “老子誓死捍卫副楼主尊严!rǔ副楼主者杀无赦!!!”

  “会不会是副楼主那啥不行?少夫人才无奈出轨?”

  “不可以!!!老子最葱白的副楼主啊啊啊,您正值壮年怎么可以后继无力???”

  青衫男子悠然笑笑,在等等义愤填膺之词中继续大快朵颐。

  很快柴信之就觉察出不寻常,首先表现在行走在风满楼各个分楼间总有男男女女或躲在树后或贴在墙边,以或担心或幽怨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光望向他。

  柴副楼主定力惊人,且自江湖上成名已久,早已习惯被人仰望,不会轻易出现“看杀信之”这等旷世惨事。

  其次表现在每日晨起,推门而出,便见各种房中秘药秘籍在门口摆成一堆,品种有“金枪不倒散”、“大力金刚丸”、“御女心经”、“持久杀方”等等,此处篇幅有限,不一一详述。

  对此的反应是趁别人没有看见,迅速将所有秘药秘籍揽入怀中,奔至卧室藏在chuáng底,打算等找回了顾轻世再一展雄风,实在不行还可以卖给云磬那贱人。

  最后,竟然让他一日之间在自己熟的不能再熟的秣陵城里连续七次被风尘女子搭讪,上来第一句话通通都是,“柴副楼主,男人悲哀的不是有难言之隐,而是有难言之隐却不说……”

  于是,风流倜傥名冠京华的柴副楼主bào走了。

  风驰电掣般刮到广乐坊才想起来云磬那贱人早已经陪怀璧去南疆两月未回,在秦淮十里勾栏间被一gān歌伎船娘用散发着神圣母爱光环的目光注视了半柱香的时间,柴副楼主蛮不讲理地摔了云磬房中所有不值钱的东西泄愤,剩下的值钱宝物全部掳掠回风满楼。

  在总楼门口遇到前来汇报工作的白楼之主白望舒,柴信之立马感觉一场甘甜大雨浇灌了自己久旱的心田。

  温文儒雅的白望舒,简直是治愈系的极品。

  “望舒,别来无恙,”抱拳迎上去。

  白望舒刚从总楼走出,看见他走过来,浅浅一笑,“信之,我正有事找你。”

  “哦?”柴信之揽过他往自己居住的“剑阁”走去,“天气清冷,不如去我剑阁中,煮一壶梅花酒,我们边饮边聊。”

  剑阁建在总楼后,柴信之喜欢翠竹,在不大的院子中遍种翠竹,时值十月,风满楼中大多树木皆已落叶,唯有剑阁仍旧一片郁郁葱葱。

  酒至半酣,白望舒举杯,安慰道,“信之何须为此事借酒浇愁?”

  柴信之叹气,“你没有亲身经历,不知此事实在是苦不堪言。”

  “大丈夫能屈能伸,本不该为这种事qíng阻碍了追求霸业的脚步,更何况你向来是以助楼主称霸武林为目标的,霸业未建,何以为家?”白望舒看见眼前之人清颓的模样,心想男人果然还是下半身动物,一旦那里不行,顿时再风神俊逸的人中之龙也如同bào晒之后的泥鳅,怎一个落魄了得,自己身为白楼之主,又是他的朋友,更责无旁贷应为他疏导,争取早一日走出泥淖,重获活力。

  提及霸业,柴信之心中划过一丝苦涩,当日顾轻世落走的决绝还历历在目,这一仗,根本就没有赢家。

  “完成霸业又如何?不过是赢了天下输了他。”

  白望舒顿时警笛大震,他他他……这是失去奋斗的动力了啊,不可以!他是柴信之,是风满楼的顶梁柱,是称霸武林的第一把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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