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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情县令(六扇门系列4)_堕天【4本完结】(9)

  难怪卿玄烨在洪师爷劝他去考个功名的时候反应如此淡漠,他根本就是理应被埋没,永远也不能发挥自己所学所能为朝廷效力的余孽。

  “是,这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叶相谋反案牵涉甚广,如果他真存谋反之心,就不会有这么多旧日的同僚暗中助他,不过众人费尽心思,李代桃僵,也不过救得了叶家的大儿子,还有他自幼定亲的战将军的幼女战莲华。叶战两家连亲之谊,战家受此牵连竟横遭如此灾祸,恐怕这是叶相至死仍愧疚的一件事。”

  说起旧日玩伴的遭遇,云飞扬不胜唏嘘。

  “那你想我骗什么?从他手上把那道系着他叶战两家血仇的圣旨骗出来?”

  袁蔚中怪叫,那好歹也关系着人家两族数百口人xing命的东西!骗出来?叶玄清不找他拼命才怪。

  “我看你也蛮喜欢他的……其实把那东西骗出来毁掉也是为他好。他拿了那道圣旨,现在非但全无作用,并且随时会给他们惹来杀身之祸。你想想,如果他真要给族人报仇,去重翻这件旧案,让圣旨曝光,并验明圣旨确是先皇亲笔无误——光是那道圣旨一出,惊动现在已经退隐大明寺却还时常关注朝廷动向的太后,就已经不是好事。万一引起有心人对此事的重新关注,到头来他的命运不过成为别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且是随时有可能被弃来保帅的那枚卒子。”

  云飞扬冷静地分析,说出他在查阅过刑部这件旧案之时就拟定的腹案。过去的事,无论孰是孰非都已经过去了,成王败寇,现在的天子已经坐稳江山,重新翻案毫无意义——当然,许是可以报得当年丧失至亲之人心中的血海深仇,但势必会给宗元皇朝带来新一波的震dàng,也许又得牵连一大批人受累害命,这是他作为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的朝廷命官所不乐见的。

  “于理我当然知道是你说得在理,让社会动dàng的确会引起很多问题。但于qíng,我们不能阻止他为冤死的家人报仇,父仇都不共戴天了,更何况是九族血仇。”

  听过云飞扬的讲述,袁蔚中对叶玄清的同qíng又多了几分。他也知道云飞扬分析得在理,无论是对社稷好,还是对叶玄清本人好,这件事能捂着永远不见天日,就大家都相安无事。但九族血仇之怨,叶玄清如果一定要报的话,就算是明明知道以卵击石,飞蛾扑火,却也不能阻止或说他有错。

  “当然,你觉得实在为难,我也不必再劳动你用这么麻烦的方法解决问题。”

  “那你打算怎么做?”

  袁蔚中警醒了,每当云飞扬俊美的侧面出现这种冷绝的线条的时候,就是他将毫不犹豫执行冷血命令的时候。

  果然,云飞扬淡淡一笑,手一划比了个手势。

  “杀了他!其实这才是刑部密令要找到叶战两家后人的真正做法,永绝后患。”

  一朝天子一朝臣。政治从来都是残酷的,也只为当权者服务。

  这是云飞扬与袁蔚中都知道的结果。

  “那……你想我怎么做?”

  罢罢罢,他还真的蛮同qíng那小骗子的,也有几分喜欢他。不到鱼死网破之际,好死总是不如赖活着。

  他想救那个人的xing命,所以必须得把他视同xing命却会危及xing命的圣旨给骗出来。

  也许以后他会恨他。

  即使以后他会恨他。

  “想办法得到他的信任,获得他的认同,甚至……骗取他的爱qíng。刚刚我也看到你们的qíng形,他未必不是那种人。也许,还要再加些助力,他要真爱上了你,没准会甘愿听从你的意思把那道麻烦的圣旨乖乖jiāo出来。当然,如果他不肯听为他好的意见,哄也得把他哄出来,这一点我相信你不成问题。”

  爱qíng通常是没道理可言。要匹敌这么深怨的仇恨,也就只有姑且一试爱的力量了。起码找个说话他听得进去的人,说些意见,能让他接受的意见。等他想通了,看开了,以大局为重,自然个人的恩怨就可放在一边。

  不然就真的只有下手杀之,以免后患。

  “我会尽量。”

  骗他将重视到不谛于自己生命的圣旨jiāo出来?唉,他骗男人的手段已经很久没用了。对上这么个十年来以骗为营生的骗子,也不知道有几分胜算。

  但他必须得试一试,而且一定要成功。

  这是一场赌上xing命的骗局,而……他不想他死。

  袁蔚中低了一回头,让自己的朋友俯耳听他道来。

  第四章

  火。

  火光照亮了天际,一向平静的海边小县传来异样的喧哗。

  一向很醒睡的叶玄清一惊而醒,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披衣奔到窗边眺望逶迤而来的火把。

  这场景他太过熟悉,熟悉到出现在每一个噩梦里。

  难道,以前的事又要重演了吗?

  有人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要把他和莲华再抓回去关进那吃人的牢房里么?

  那么,是谁出卖了自己?

  袁蔚中?

  洪天福?

  握紧窗棂的手骨节发白,却害怕得迈不动步。

  “你还在发什么呆,快走!”

  在他害怕得嘴巴发不出声,腿脚迈不开步的时候,一只qiáng有力的手一把把他从窗边拽开,使得他身不由主地向外而走,一边抱怨:“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害我今天被上司召去就一顿好骂,回来京城六扇门的人都来了,想准备逃跑都来不及!”

  “逃……逃跑?”

  他怎么说也是官府中人,其实之前他还在怀疑他就是出卖自己的主犯。

  但是……可以整个县衙的成员都一起落跑吗?

  看着深夜被惊起的所有人,甚至还包括了他的猫,一起被袁蔚中gān脆利索地打包丢上车,叶玄清今夜第二次怔住了。

  “是啊,既然是我把你们聘请回来的,自然是要罩你们。在没查明这件事之前,我才不要随便把人jiāo出去,到时候谁知道会扣个什么屎盆子给我。好歹我也是县令,有查案审案的权利好不好。”

  袁蔚中亲自驾车,仗着自己熟悉地形,东弯西绕竟然勉qiáng突破官方的防锁,缀着一尾追兵逃到海岸。

  所幸袁蔚中在此官声不差,半夜里也能急匆匆叫醒个渔家,把洪师爷夫妇、倪老管家夫妇和小毓一股脑往船上赶,在把莲华送上船的时候,一枝带着锐响的火箭差点she中他,也险些害莲华落水。

  回身拨落疾she而来的几枝箭,袁蔚中当机立断,左臂一推将莲华抛了上船,跟着右手出掌,掌风将那渔舟送出去老远。然后一手拎起反应不及只能呆看自己亲人远去的叶玄清,一掌切断马车前套马的车辕,纵身上马,两人一骑朝与海岸相反的另一个方向驰去。

  “这样兵分二路,一来可以分散官府的注意,二来也不至于被一网打尽。我和洪师爷都很有必要听到你们的解释。无论是哪一方的实力保存,将来都有澄清的一天。”

  以jīng良的马术驰骋在崎岖的山路上,袁蔚中牢牢地扶着他的腰。

  听到他沉着冷静的分析以一种沉厚的音调送入的耳中,叶玄清渐渐从噩梦一样的半夜追击中清醒,身体也从僵硬中舒缓过来了,冷汗流了一背。这才发现自己是这么没用的一个人,多年前的噩梦一旦复苏,他非但没有能力保护莲华及倪管家夫妇,甚至连自己都保不住。

  莫名的悲愤qíng绪让他无法自己,手握成拳,指甲刺伤了掌心也不知道痛。

  但一心留意着追兵的袁蔚中却管了不这许多了,举着火把的大队兵马紧紧地追在后面,他们被bī得逃出了海域范围后,一直向山上逃窜。

  然而,山顶,在两座孤峰之间,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阻止了他们的进程,朦胧的月光照到的是迷茫的雾气,低头也探看不到这崖壁到底有多高深,但危险的直觉却在提醒着人们,要从这里摔下去,一定尸骨无全。

  一路“的的”小跑的枣红马在此天险前也以动物的直觉感应到了危险,鼻子里喷着白气,猛然人立止步在这道天险之前,悬崖勒马。袁蔚中看着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无奈伏下身,在那马儿耳边好言安抚道:“烈火烈火,如果你一鼓作气跳过去,回头我给你加足足的马料,天天专人照顾你。”

  听到他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一匹马,叶玄清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但那马却像有灵xing似的,闻言后退了几步,加速助跑,在袁蔚中配合它提气腾空时尽力纵身一跃,一双前足已踏上了对面的山崖,后蹄却无处借力,身子开始下滑。

  这个时候,袁蔚中应变奇速的神经发挥了最大的作用,过了山崖,他搂着叶玄清一个凌空翻身,落于地上后,一手紧拉开始下坠的马绳,于千钧一发间把烈火刚刚开始下坠的马身拉了回来,尽力把四蹄收做一处的烈火藉此力发劲,窜了上来,终于两人一骑有惊无险地都平安到了悬崖对面。

  此刻,被马蹄惊起的尘土与小石块“扑喇喇”滚下山崖的声音才传来回响,崖顶上的风chuī得更急了。

  然而,只这么阻得一阻,后面的追兵已至,密匝匝的也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人,叶玄清只吓得脸色发白。

  “走!”

  袁蔚中不敢多看,转身上马,后面弦羽破空之声大作,无法跃过山峰的追兵们搭弓引箭,密砸砸的箭矢几乎遮掉了半片天空。

  袁蔚中把外衫撕下,运气在身后舞成防盾,好容易逃出弓箭的she程,才待松一口气,突觉左肩一痛,在他刚刚防御松懈之时,已经中了一箭。

  回头看去,云飞扬微笑着缓缓收弓——这种she程,本就除了他外无人能及。

  袁蔚中不由得在肚里把这好友——好jian诈的朋友——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他又没说要上演最不入流的苦ròu计!重要的是,痛的那个人是他耶。

  不过他可知道,如果自己这种时候去跟这演出超预算的朋友计较这个,一定是死得难看——

  他们这个设计好的骗局已经开场,无论谁都没有抽身退步的可能。

  回去他会真的被杀!

  “哼!”

  袁蔚中痛哼一声,不敢再做停留,一直向前疾冲。

  不过,该死的,云飞扬为什么那一箭she的位置那么刁钻啊,他感觉得到自己的伤口一直在流血,颠簸的马背还有加剧伤口撕裂的可能。

  但是……在逃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之前,他绝对不能倒下。

  这已经不单只是赌上他怀里这个人的xing命的事qíng了。现在他们就是连在一根线上的蚂蚱,万一任务完不成他也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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