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金屋恨_柳寄江【完结+番外】(65)

  卫子夫没有他与阿娇的qíng分,纵然后来登上后位,也只在椒房殿里,默默守候他的到来。

  “往长门宫去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杨得意应了,并无惊讶神色。

  刘彻在御辇上,并无感觉风雪,未央宫里夜色极静,连宫人琅琅的踏雪声,或是雪簌簌落下的声音,听得都一清二楚。

  远远见了长门宫的灯火,刘彻竟然无法抑制,从心底泛上的一抹心安。

  原来,还是有心的吗?他冷笑自嘲。这么多年,其实绕了一个很大的弯,最终回到原点。

  不,原来不是原点,彼时,她是冠盖京华的堂邑翁主,他却是在诡谲宫廷环境中求生存的受制君主。

  如今,他是权握天下的帝王,她呢,却是长门宫里的世人所称废后。

  陈阿娇,从来不是卫子夫。她聪明不聪明,但不会识他要的趣。这么多年了,哪怕撞的头破血流,也不改风骨。

  其实,如果那样的阿娇,真的变成了卫子夫,他还会那么执着,不肯放手么?

  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

  其实都是一样的。

  彼时,她无论如何呼唤,都唤不回他的回头。

  而如今,他即使回头,却无论如何都得不回那个会在宣室殿缠着他,软软的唤他彻儿的阿娇。

  他承诺过,为她建起一座金屋,与她在那座金屋里幸福的生活。却在那一刻,漠然转身离去,任凭那座金屋在彼此心中渐渐荒芜,轰然倒塌。

  那一日,她重金求来《长门赋》,他看了,感慨一番,却也就此放下,让她在长门宫里绝望。

  那一月,她在长安城里游dàng,纵然见了他,也不肯唤他的名字,任凭彼此,擦身而过。

  那一年,她留下女儿,自己却带了陌儿,出走长安。如果不是为了刘陵,也许依旧尚未回到他的身边。

  他们,错过了多少次。伤害过多少次。

  而他们,到底谁比谁心狠?

  从她以后,他再也不碰贵族女子,彼时以为是再也不想见,任何一个有着她的影子的女子,如今想来,也许竟是因为,没有一个贵族女子,有她身上那种尊贵气质。

  娇娇,娇娇。亲昵的时候他这样喊她,喊的久了,她就真的成为他心头的一抹娇。

  以为厌倦的时候,心心念念记得的都是她的坏处;如今想起,入眉入眼都是好处。

  御辇到长门宫的时候,三更已过。整个长门一片寂静。守夜的内侍见了御驾,一片惊讶,惶然拜下,yù要入内禀告,刘彻却摆摆手制止。

  “陈娘娘睡了么?”杨得意轻轻问道。

  “似乎还没有。娘娘向来睡的晚。去看了皇长子和悦宁公主睡下后,独自回了寝殿。”

  般若殿里依然温暖,与殿外自成一个世界。刘彻没有言语,柔软而猩红的地毯,履之无声,他掀了帘子,只见寝殿里青烟审审,宁静安详,阿娇坐在窗前,因夜深,早换了一身睡裳,望过来,神qíng讶异。

  般若殿里灯花毕驳,映在她脸上,频添一抹艳痕。

  和多年前,她在椒房殿里的回望,那么相像。仿佛,时光,从没有在她身上走过。

  而他,却淌过了时间的长河,七年的时光,无声无息的流了过去。

  第68章 瘦尽灯花又一宵

  刘彻扫过般若殿左右,冷笑一声道,“好奴才啊,主子尚未睡下,奴才们便睡死了么?”

  阿娇便一怔,起身道,“是我睡的晚,让她们先下去了。——皇上怎么来了?”她的身段里不经意带出的一段软,一分纤,魅惑了刘彻的眼。

  “怎么?”刘彻含笑,眸光却冷,“这天下是朕的,朕有什么地方不能来么?——娇娇。”

  阿娇默然,这个男人,习惯了高高在上,一出口,就将她的心qíng破坏殆尽。

  “我以为,”她微笑着低首,“你应该往椒房殿的。”

  淡淡的北风扬起帘子,chuī在她单薄的身子上。

  这世上,有的女子的美丽,在于严妆盛扮后的妩媚娇俏;有的女子的美丽,却也在越是随xing之下越见的真。陈阿娇和卫子夫俱是这样的女子。只是,在这一刻,刘彻觉得,那样缱绻灵秀的韵致,是天下所有其他女子不能及的。

  “这么晚了,娇娇如何还没有安歇?”刘彻淡淡道,唇边噙着一抹笑纹。

  这些日子,虽然奈何不奈何,与他渐渐熟悉,到底不曾在深夜里独处。阿娇便本能觉得出空气里弥漫的淡淡危险味道。偷偷瞥了瞥案上已经燃到大半的宁神香,心中稍稍安慰一些,漫不经心道,“陵儿走后,众人睡的早,我到夜里就无聊,偏习惯了晚睡,便睡不着了。”

  案上置着一盘尚未下完的残棋,刘彻走过来,捻起一枚棋子,道,“那朕便陪娇娇下一盘棋吧。”他的语气幽微,听起来殊无欢喜之意。

  阿娇含笑应道,“好啊。”转身吩咐道,“去沏一壶热茶来,记住,沏的浓一些。”

  “皇上知道,”她坐在他对首,执起黑子,道,“阿娇是最不擅长围棋的。皇上若不嫌委屈的话,便陪阿娇下一盘五子棋吧。”

  “哦?”刘彻倒是饱含兴趣,道,“怎么下?”

  “其实很简单。”她便细细说了。刘彻含笑听着,轻扣棋子在棋盘,在雪夜里便起了清脆的声音,道,“那之前娇娇与陵儿下的便是这种棋了。”

  “是啊。”阿娇含笑道。

  成续端茶,掀帘入内,新烹的绿茶尚燃着热气,古朴的碧玉双螭杯触手温暖质感,最适合在冬夜饮用。刘彻端起一盏,道,“娇娇总是知道这些希奇的东西的。”语意深长。

  “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罢了。”阿娇微笑啜茶,舒服的眯了眼。没有察觉,对首,刘彻的眸光更深了一些。

  浓茶最是醒神,在这样深的雪夜里,她既不敢装作困倦以示送客之意。也不想着意惹怒刘彻陷自己于更危险的境地,只好qiáng撑着清醒,希望平和相处到天明。虽然也知道希望渺茫,可是要她俯首贴耳,到底还是做不到。

  五子棋最是简单,刘彻下了几盘便得心应手。阿娇打叠jīng神应付,不过落了个互有胜负。却听得刘彻低低笑道,“很久没有人像娇娇一样,这么认真跟朕下棋了。”

  阿娇静默不语,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不会有人想在这点末节上惹怒你。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也是惧你的。只是因了对你的了解,你这样的君主,不会做对不住自己利益的事。

  到头来,还是我的身份庇护了我。

  陈阿娇便觉得刘彻的手yù抚过脸颊,反she似的避让。刘彻却冷哼,扣住了她的腕。

  本能的yù挣脱,却又不敢用全力。只觉得刘彻的手像铁一般坚固。刘彻,本来就不是手无缚jī之力的君王。他少年时练击剑骑she之苦,阿娇都知晓。想起来的时候,却连腰都陷落。

  “娇娇。”刘彻唤着,神qíng叹息,缓缓趋近她的颊。她望进他的眸子里,那么黑的眸子,掩了针锋相对时的锐利,便深的像一片海洋,有着暧昧的气息。

  那么熟悉的目光。那么熟悉的人。

  她怔住。记忆里一些片段,在顷刻间,如排山倒海而来。

  少年时牵手的刘彻。

  说着金屋藏娇的刘彻。

  第一次亲吻时的刘彻。

  大婚时的刘彻。

  从背后拥住阿娇的刘彻。

  说着必不相负的刘彻。

  有着雄图大志的刘彻。

  新政受挫的刘彻。

  为了卫子夫和她抗衡的刘彻。

  无qíng离去的刘彻。

  便如冷水淋头一般,骤然清醒。连眸子也通透。

  刘彻的唇,留连在她的颈项。湿热温软,令她几yù颤抖,浑不似他的人,残酷冷qíng。她侧身,摆出一个拒绝的姿态。神qíng倔qiáng。

  “娇娇。”刘彻眯眼,不悦唤道,“到这个地步,你到底想要如何?”

  “我什么都不想要。”陈阿娇神qíng凄怆,仰视他的眸,道,“我只是做不到,做不到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就像这些日子以来一样,你在你的未央宫当你的君王,我在我的长门宫过我的日子,不好么?”

  “不好。”刘彻抿唇,他的唇很薄。她一向都知晓。因此当他的唇里吐出那么冰冷的话,她也听到麻木。“娇娇,你当知晓,无论你以什么身份,都没有权利说这个不字。”

  他的胸怀贴着她的身子,阿娇暗恨为何会因为天晚将眠,穿的如此单薄。热力一点点渗到肌肤,陌生而又慌乱。

  刘彻便在这样的慌乱里抱紧了她。yù解衣裳,她抿着唇,挣扎。却觉得他的手像一团火焰,所到之处,惊起肌肤的战栗,不觉左右支拙,到底失守荆州。

  “娇娇,”她便听见他贴着她的耳赞叹道,“你实在是美丽。”有些热,有些冷,在迷茫里睁了眼看,仿若错觉,竟在刘彻的眸底看见一抹怜惜。

  那是她曾经那么爱,又那么恨的人。近了身,方知熟悉,原是刻在骨子里的。

  心底涌起两道声音,一个是爱之yù其生的阿娇,有着淡淡的期盼,欢喜,另一个是恨之yù其死的阿娇,很想一脚踢他下去,放声骂个痛快。从阿娇和雁声的灵魂合而为一之后,她再也没有经历过这样仿如灵魂拉扯的茫然。仿如水火,不能动弹。

  他在她被这两道声音拉扯而不能动弹之间抱起她,“娇娇。”刘彻含笑望她,目光中有些惊奇,又有些好笑,“你怎么像从未……?”便住口不说,她的肌肤光滑如缎,着实让他爱不释手。

  阿娇觉得委屈,从某个角度上说,她的确从未经历过这个,怎么抗的住万花丛中过的刘彻。更何况,其中还有一种qíng绪,叫做爱。

  明明恨透了厌透了想要弃之若鄙履,却依旧在下一次见面时勾起心中一段qíng怀的爱。

  很多时候,爱是让人无能为力的事。可以压抑,但不能消释。

  终究走到了这个地步。她咽下yù夺眶而出的泪,睁着眼睛,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人。有爱,也有恨的人。

  他亦渐渐qíng迷,呼吸急促,解不下心衣,不耐烦,扯了开去。

  阿娇蹬他,yù越过去拉扯被子。却被刘彻缠住,他的手和唇,在她身上点起了太多火花,她被火包围,差点觉得窒息。渐渐软了下去,着意抗争着身上的热与记忆里的片段,再也顾不上他的举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