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玹是太后的人,由他说出这九个字,在李缙的视角中,便意味着,无论如何,太后都想要拿他开刀了。
况且,这是在永州的府衙之中,谢玹自投罗网,狂妄如他,又怎么不敢搏一搏?他怎能不有所意动?
顷刻间,从四面八方涌来诸多身着统一颜色服装的家丁,将谢玹等人团团围住。
彼时檀夏还被这杀气四起的场面骇住,正想着要不趁乱溜走回驿馆搬救兵,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影卫,刷刷刷几下落地,又刷刷刷几下,就将那群家丁解决了。
速度之快,时机之巧,简直就是一出配合完美的激将之法。
可惜谢玹摇了摇头,当即否决:“我也不知道九哥的影卫在跟着我。”
“那你……”檀夏张了张嘴,愣住,“为何……”
“这般理直气壮地闯进来?”谢玹接过她的话音,轻笑道,“一时冲动,若真的逃不掉,大不了求饶嘛。”
檀夏:“……”
信你就有鬼了。
檀夏无奈地俯身,一把夺走了谢玹手中的杯子,道:“我再给你添杯茶。”
瞧这气的,连尊称都不说了。
谢玹笑眯眯的,也不生气,只道:“不用兑凉水了,滚烫的最好。”
“没这么冷吧?这才二九呢。”
檀夏边倒茶边往谢玹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正处大厅之中,外边的风被层层门扉遮挡,根本进不来。但谢玹自出门后便披在身上的大氅一直未曾脱下。
二九,冬至后的第二个九天,还没到最寒冷的时候。檀夏思忖着,兴许是谢玹幼年时没有养好,才造就他现在的如此畏寒。
他的脸被冻得苍白透明,皮肉之下的红色血丝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般被寒风侵袭的模样,给谢玹平添了几分脆弱感,唯有那双碧眼依旧漂亮动人。
檀夏边将暖上的茶杯塞到谢玹手中,边道:“你还年少,还要几年才及冠呢,身子这么弱可不好,以后我得多写几个菜谱,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谢玹笑笑,脸色有一刹那的微妙变化,但无人看见。
他做作地俯身朝檀夏作了个揖:“那就劳烦檀夏姐姐费心了。”
檀夏没好气道:“去你的!”
二人一唱一和,气氛欢愉,好不惬意。可旁边的李氏二人的心情便截然相反了。
在府衙之中,李景扬这个主人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堪称奇耻大辱。然而,若是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的是谢玹带来的人,他或许还能借势发作,但这个群是凤九渊的人。
凤九渊再温良,也是一个亲王,是有爵位的。
李缙冷着脸,心中的思绪亦是翻涌不下。
凤九渊……和太后站在了一根绳子上?不然为什么会帮谢玹?
不,不可能。
就算凤九渊想,太后也绝不可能答应。
那么……李缙将视线落在谢玹的身上,是谢玹与凤九渊有私下勾结。
一个皇子,和一个手握兵符的亲王勾结,目的……不言而喻。
直到这时,向来眼高于顶,不将谢玹这种小辈放在眼里的李缙,才终于想到了这一层。
谢玹并非完全受制于太后,他也有他的算计。
怒意渐消,李缙开始细细打量起谢玹来。
这位年轻皇子的脸有些苍白,想必是盆中炉火熄灭已久的缘故。檀夏一点也不客气,拿府衙的东西泡了壶滚烫的茶,谢玹便一直手不离杯,屡屡借杯壁的温度暖手。
若观察仔细一些,还能窥见谢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这么冷?
在这个节骨眼上,李缙莫名地想到。
谢玹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就算怕冷,也不会如老人或者病重之人一般,需要时常靠近热源,否则便会冷得发抖。
蓦地,一颗星子般的灵光一闪而过,就要直击李缙脑中——
“不好意思诸位,来晚了。”
一人携风而来,跨过州府的门槛,边笑边道,“不知道凤某现在才来,可有耽误时间?”
所有人视线聚焦在来人的身上。
身姿挺拔,缓步有风,长袍上挂着香囊与禁步,即便来得的步伐有些风风火火,它们也并未因碰撞发出一声响。
他一路走进来,目不斜视,甚至被李景扬的身体拦住路也没有丝毫停顿,淡然地抬脚边从他身上跨过去了。
他来到谢玹跟前,二话不说便握住了他的手。
“星澜。”凤九渊温声道,“你怎的不和我说一声便自己来了?不是说好要共进退?”
影卫们:“……”
这般情绪外放的凤九渊才不是他们的王爷!
谢玹顿了顿,反手也将指节搭在凤九渊的手腕上,叹了一声:“你昨晚太累了,我是想让你多睡一会。”
众人:?!
什么太累?!
要说不震惊,在场人中,也只有檀夏一个人稍微冷静一点了。她面无表情地想——她家殿下这是又招了一只蝴蝶?
放在凝滞的气氛由于凤九渊的到来而重新流动起来,众人在诧异之余,并没有注意,李缙的神色深沉起来。
原来如此。
李缙想,原来是这般勾结在一起的。
可后来他又想,宫里边儿不是还有一个?
这谢玹果真红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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