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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_池也池【完结】(170)

  沈宓启唇咬下半只,果然舌尖探到块硬铜角,他吐出一半给闻濯看,抬了抬眉头:翻篇了。

  闻濯点了点头,将他不愿再吃的半只饺子,流利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

  早膳过后,杜若登门例行问诊,顺道提前拜个早年。

  进了屋才露脸,便教闻濯赏了一锭金子,随即客道那套也不做了,径直上前替沈宓把了脉。

  “近日修养的不错。”

  这话听在沈宓的耳朵里,约莫就是不用再一日服三剂汤药的好兆头。

  但听在闻濯的耳朵里,就成了还能更好的意思,“可还需服用什么药?”

  沈宓飞快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向杜若,听见他说:“多的也用不上,先前开的方子保证每日不断即可。”

  “好兆头”三个冒着赤色烟雾的大字,在沈宓心下缓缓变成墨色落幕。

  “旁的忌讳呢?”闻濯又问。

  “饮食清淡,多出门转转,”他忽然想起来一事,扭头看向沈宓,“也要多开口说说话,免得憋坏了。”

  沈宓:“……”

  倒是也不至于。

  “对了,”杜若冲他笑了笑,又转向闻濯,“明日我将离京,这药方子吃到二月初不要断,稍后我将要换的方子给府医写好,日后由他抓药煎药就行。”

  闻濯原本没想到他能留到年底,哪曾想他连年都不打算过的。

  人各有志,他无话可说,点了点下巴,“那便预祝一路顺风,倘若来日能够再见,蓬门终始为君开。”

  “借殿下吉言,也祝二位,新年安顺。”

  杜若冲他二人行完礼,便下去与府医写好方子,叮嘱了事宜。

  罢了领了闻濯备的谢礼和盘缠,顺着还未干涸的雪迹一路向了东去。

  ——

  年底将军府冷清,吴清瞳提早回了娘家团年。

  吴西楼正房夫人早逝,只留下这一个姑娘,夫妻二人素来伉俪情深,自吴夫人辞世之后,吴西楼感怀多年,一直未曾续弦。

  独自将女儿抚养成人,平日吃穿用度从未吝啬,由着她长成一个胸怀百川的姑娘家,逐渐也在自己的闺女身上,看到了已逝夫人的影子。

  京都内的传言的歌谣是如何编排吴氏“清斋月”的,他也曾听过,只是从未见过吴清瞳真正困于小人之言的时刻。

  他一直也认为,女子这般没什么不好,倘若是自己家的姑娘,更是再好不过。

  这样的女子,如若有朝一日许配良人,那也得是顶天立地,胸中有山海的儿郎。

  起初结果确实如他所愿,后来贺怀汀身上不断生出祸端,又有将军府连月的冷清寂寥,他才生出丝后悔。

  曾几何时,他嘴皮子都磨破了都想要教唆吴清瞳和离,谁料他自己养出来的姑娘脾气跟他一样的倔。

  哪怕同他争的脸红脖子粗也不肯松口,前前后后果真应了那句: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年底还是他拉下脸皮,驾着马车前来接的吴清瞳回家团年。

  在吴府待了几日,可算气氛缓和。

  大年三十这日,他父女二人照例团完年,一同坐在屋里取暖,一人喝茶一人研磨替笔。

  吴西楼躺在太师椅里念道:“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屠苏——”

  “错了。”吴清瞳忽而顿笔,望着他纠正说。

  “什么错了,哪里错了?”吴西楼莫名其妙地抬起脖子,吹胡子瞪眼地跟她争辩道。

  吴清瞳重新提笔,边写边念道:“是梅柳芳容徲(ti),松篁老态多。”

  吴西楼皱起眉头,“有这句吗?”

  “有,”吴清瞳接着写了下去,“后面一句才是,屠苏成醉饮,欢笑白云窝。”

  吴西楼印象不深,不好同她争论,怕到时候她咬着不放,自己这个年纪大的丢脸,“哪个能有你读的书多,我这般的糟老头子记性也不比你们年轻人呐。”

  吴清瞳搁下笔,拿起宣纸,无奈地走到太师前摊开给他看,“是是是,是我胜之不武。”

  吴西楼沉吟半晌,教她将宣纸裱上。

  待她重新落座小炉旁,才又问道:“年关西北可传过信?”

  吴清瞳点了点头,“自然传过。”

  “他说了何时回来没有?”

  “我们信中不提归期。”吴清瞳解释道。

  吴西楼一头扎起来,“不提归期提什么?男人在外你不问,他万一就铁了心了不回来,你找谁哭去。”

  “他在北境守边是正事,”吴清瞳满脸无奈,“我何时没出息的掉过眼泪了?”

  吴西楼说不过她,只好自己发愁,背过身不大再同她搭话。

  屋里火炉熏熏烘烤,屋外飞雪飘飘,父女不同心,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吴西楼一刻钟叹八回气,磨的人耳朵都生了茧。吴清瞳不愿听他念叨,便起身出屋带着丫鬟去看雪去。

  ……

  今年的雪不同以往寒凛,不知是不是所思所念不同的缘故,前几日最冷的时候,也觉着不如往年萧瑟。

  雪片扬在风里飘飘摇摇地下来,仿佛迷糊了的蝴蝶被银白的雪线照瞎了眼,才一不留神一头栽了下来,砸进更多的雪里,不肯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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