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渡和越千江觉得十分有趣。
谢无忧却兴致缺缺。
“无忧来玩过么?”越千江问。
谢无忧:“没有,我不爱玩。哥哥说,竹林七贤不是皇室姻亲就是名门旁支,寒门是相对于士族门阀而言的,生活过得去,才有不屑于工作的资本,我们普通人,万不能被魏晋风度给忽悠了,尤其是不能服用那种药。”
“……”周不渡觉得,浣川对“普通人”的理解可能出了点问题,他弟弟这样的也能算普通人?怕不是为了忽悠弟弟给他打工才这么说的。
当然,他并不觉得无忧好骗,便问:“你自己是怎么看的?”
谢无忧懒洋洋道:“向时礼教崩坏,崇尚礼教的其实是在毁坏礼教,反对礼教的才是真的尊崇礼教,嵇康自己虽然疏狂刚烈,却给儿子写了许多条《家诫》劝他老实做人,阮籍也不让儿子进入竹林,可见他们自己都不认同自己的行为,名教桥上去复还,就是这么一回事。”
道祖不愧是道祖,一语中的,魏晋玄学以道为表、以儒为里,与老庄玄学有本质的不同。
幸而大周不是魏晋,满园浓浓的魏晋风流之下隐藏的其实是小布尔乔亚的奢靡享乐之风。
这意味着,资本主义正在茁壮成长,经济兴旺,有钱人多了,愿意花钱享受,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品位。
但不管怎么说,浣川到底还是贯彻了周不渡“不挣老百姓的钱,谁有钱挣谁的钱”的商业理念。就冲着这一点,周不渡也得帮他的主题公园量身定制一出好戏。
·
约莫逛了半个时辰后,周不渡在一家乐器兼画像铺子前停下,同越千江相视一眼,直接用意念交流想法。
双方意见一致,一行便进入铺子。
店家见有客至,也不管他们是否会消费,立马笑着端来茶水,招待既不冷淡也不过分热情,只道:“三位贵客先随便看看,这儿有价目表,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乐器出售,画像服务提供道具、服装、基础造型服务和茶点,升级服务价格……”考虑到无忧“不到三岁”,周不渡便把价目表念给他听,“我跟你师公想装扮装扮,请人画一幅像,一起来吗?还是想先去广场,或者就在这儿吃些茶点?”
谢无忧从越千江怀里跳下来,仰头审视陈列在橱柜里的乐器,叹了一口气,说:“外头吵闹,我同你们一道,茶点就免了,我怕长蛀牙。”
他怕吵怕折腾,看了一会儿,最终没有挑选乐器,决定扮成刘伶,拎一个酒壶,全程躺着睡觉。
周不渡帮越千江挑了一把古琴,让他扮成嵇康,因为嵇康是个大帅哥。越千江想同他合奏,便帮他挑了一把圆体直项、四弦十二柱的乐器“阮咸”,让他扮作这乐种器的发明者——阮籍的侄子,阮咸。
两人调音试弹之后,觉得道具音质不佳,于是直接花钱买下在售的上等乐器,还顺便买了三套新衣。
店家眉开眼笑,当即赠送他们最高档的造型服务,亲自盯着伙计干活,然后,傻眼了。
周不渡揭下纱笠。
伙计和店家都愣住了,店家老成持重,管住了嘴,伙计却没忍住惊叹:“小周公子!”
谢无忧是个稚童,整日在家睡觉,无涯堂的员工不认识他很正常,但鄂州城里有谁没看过小周公子的画像?
店家认出周不渡,已是惊诧不已,再看看越千江那琥珀色的眼睛,登时明白过来:“两位周公子回来了!这、这真是……不行,我不能收东家的钱。”
越千江:“买卖就是买卖,东家也不能坏了规矩。”
店家勉强答应不退钱。
可当他们好不容易装扮好,坐下来摆好造型,画师又不干了。
倒不是因为怕自己画得不好得罪东家,而是……
画师收了笔,摇头叹息:“我画不出来,凭我的画技,无法描绘出小周公子万分之一的神韵。”
不至于吧?
周不渡不解:“我记得你,你是伏龙村人,之前上过无涯堂办的冬学,跟我学过画,那时候分明是画过我的。”
画师低头报赧:“我说不好,公子跟从前不一样了。”
“不还是一个鼻子两个眼?我看过例图了,你的基本功很扎实,作品的水准已经超过了画像的价格。”周不渡虽然已经完全接受了作为克隆人的自己,不再反感这副面孔,但仅仅是不反感而已,远没有达到自我欣赏的地步,只当画师是在老板面前紧张了,说罢,跟越千江用阮与古琴合奏了一曲巴赫的前奏曲,试图帮画师放松心情。
画师反倒更紧张了:“要不,我把小苏叫过来?”
“也行。”周不渡自来不喜欢勉强别人,“那就有劳大哥去走一趟,烦请低调一些,莫让旁人知晓。”
画师连声答应,但店主不放心,还是决定亲自去请苏生元,让画师奉上茶点,代为招待。
画师总算活了过来,奉茶、陪聊,因为原本就认识两位公子,这会儿没了作画的压力,能同他们有说有笑。
近来公园里在办活动,客流量很大,店铺生意火爆,聊了一会儿,周不渡就让画师先去忙活,自己跟越千江饮茶抚琴,并做了一些“小”安排。
·
另一头,店家一路小跑,来到广场。
午后天气晴好,看热闹的人把自然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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