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挠挠头发:“呃……你看起来也老大不小了,给他卖了几十年的命,所以你挣得的钱呢?”
江墨行摇头:“主子开始是要我复兴,后来中途换了主意,他发现城里还有一股势力在和他做同样的事情,所以遣了我在一旁盯着。”
“有什么好盯的?”
“百雁堂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类型,他们只要符合他们的标准的年轻人,因此被筛选下来的其他人,都会进主子的炼化场里。”
宋槐一怔:“那当时被我和长安带出来的那些个百姓……”
“没有没有,主子叮嘱过不要和你们有冲突,你们要放走的人,我看都没看一眼,那段日子我也没有出城。”
“哦,你继续。”
江墨行接着道:“我们不信醴奴的炼化是有条件的,所以说可以是来者不拒。”
宋槐又冷笑:“来者不拒?谁会到你们这来?”
“大人先前才说过,整座庐阳城里,将活人炼化成醴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没人会觉得这是件危险可怕的事,自然会有人找上门来。”
“……”宋槐神情淡漠,对江墨行的话不置可否。"那我问你,庐阳衙门里的卷宗,是不是被人动过?"
江墨行摇摇头:“不知道,按理来说没人会去动官家的东西。但是也正如大人所说,就算人尽皆知醴奴买卖,也依旧知道这事不能拿出来声张。案卷每年都是要上交到朝廷的,所以这种小事自然不会被记录在案。”
听到“小事”一词,宋槐明显露出厌恶的神色:“行了,这我知道了。也就是说你们借着明面上的百雁堂,暗地里做同样的营生,就算百雁堂被端了,你们藏在暗处,必然能躲过风浪,是不是?”
“是这个理。”
“那话又说回来了,醴奴的买卖啊,挣得不少呢。”宋槐阴冷地笑着,微微倾身下去,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敢问做成了几只醴奴啊?”
“三、三只。”
幼吾睁圆了眼睛。
宋槐重新确认一遍:“几只?”
“三只。在这三十年里。”
三十年里,就做成了三只。
宋槐心里"空"地被人猛捶了一下,他眼神失焦,费了好大劲才反应过来:“契主是谁?”
“不知道。”江墨行答。
他看得出宋槐此刻的变化,也能察觉出周围气氛的微妙。江墨行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缩成一团,他担心面前的千年神仙因为克制不住怒火,对他痛下杀手。
宋槐脑中乱作一团,三十年,三只,一只用了十年,六百年……
“在你接管这里之前,还有没有醴奴诞生?”宋槐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但这样的语调,配上他精瘦的身躯,在这阴森的地洞里属实有些令人惊骇。
江墨行诚实摇头:“我不知道。”他又补充一句:“我来时也不用操心什么,只是每天在湖上晃悠一圈,确保湖面平静就行了,他们自成一个体系,完全不用我操心。”
好啊,好你个赵峦。
宋槐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欢喜场上不见你的身影,而欢喜场中处处是你的交易。
赵峦,你拿我和陈长安的命做保命符,想的可真是好啊。
地洞里是持久的死寂,幼吾坐正舔着爪子,宋槐活像一具站立的尸体,只有江墨行因为衣服湿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宋槐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有些疑惑,自己坚持的东西是什么呢?
他若是那天没有心血来潮跟着陈长安等人下山去,就不会知道原来还有人在炼制醴奴。
他不会看见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只求速死的梁漪,更不会下定决心要去找赵岭前往欢喜场的捷径。
他不会换到九乡鹿鼎,不会知道有能力炼制出醴奴的几大炼化场的位置,更不会知道,原来没有被方家盯上的时候,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一切的一切,如果他没看见,是不是就可以装作不知道。
外间再次因为醴奴掀起腥风血雨,他苟活在灵拂山上,安静等死。
谁都逃不了一死。
宋槐求的,是他们能有个来世,是被害的性命都有第二次开始的可能。
然而几百年过去了,连赵峦赵岭都涉足了这件事,甚至收效颇丰。
他们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夺回欢喜场,想着只有一只醴奴的徐若风便能知道。
徐若风有这一只,都要千里迢迢地带来送到他的眼前炫耀,可见与三十年便得三只醴奴的赵家是有天壤之别的。
这要是打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血肉横飞?
若是每个势力都拥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醴奴大军,届时的争斗将会堪比人间炼狱。
醴奴恢复力极强,可谓是完美的武器。
如若是个别醴奴还有着独特的天赋,如对结阵设界颇有心得的宋槐,又或是什么掌握了极致杀招的对手。六界势力躲在后方,冷眼旁观前线的醴奴永无止尽的厮杀。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炼化了,这是灾难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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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槐痛苦地揉揉眉心,喘了几口气才算冷静下来:“那现在,这个炼化阵还在用吗?”
江墨行支支吾吾。
宋槐眼神骤然凛冽,他蹲下身子,视线与江墨行平齐:“我尊称你一声江老板,没想到居然是做这个营生的老板。你说你手下堆了这么多的亡魂,每日是怎么在屋里睡得舒服的?只是因为大家觉得醴奴是公开的秘密,所以杀人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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