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越说越狠,到最后直接伸手去抓江墨行的衣襟。
他想动手,但是嫌脏。
江墨行说着庐阳城里民风如何如何的好,可事实上呢?外乡人在城内无故消失,无人问津;若是见有人被骗去接受招募,甚至连一句提醒都没有。
城里的人,都是帮凶。
宋槐觉得浑身发冷,这样的恐惧前所未有。哪怕是他当年在宋家古祠里,亲眼看到跪在正中的自己的铜像,看到铜像面对着的满墙的祖宗牌位,他都未曾从心底发出这样的恐惧感。
人性凉薄,竟到了这样的地步。
以荷花湖为界,湖上情人泛舟,湖下剖心挖肝。
令人作呕。
宋槐叹了口气,决心还是亲自面对一下做到了连做三只醴奴的炼化场,究竟是个怎样的好地方。
他一把提起江墨行的后领,将人从地上抓起来。
幼吾低吼一声,身体迅速膨大,宽厚的虎爪按在地上,利齿伴随着虎啸露出。
“砸。”
宋槐后退两步,将面前的石壁让给幼吾。
而幼吾只是稍微蓄力,用肩头往上一撞,厚厚的石墙应声碎裂。
“哎呀要塌了要塌了!”江墨行惊慌失措。
宋槐垂眸睨了一眼,旋即脚尖一点,从踩踏处绽开紫色的符文,顺着墙壁爬上头顶,迅速支撑起洞穴。
幼吾回身看了宋槐一眼,后者颔首示意。
两人便在幼吾的带领下,踏入了赵峦旗下的炼化阵法。
甫一进入,宋槐便觉得胸口处的灵核突然躁动不安,同样是正在运行时的闯入,此番身体的反应更为剧烈。
“不愧是养出了三只醴奴的好地方……”宋槐冷笑着嘲讽。
越往里走,从前的一些记忆越要往外翻涌。
那些原本受到九乡幻境的影响,已经被他遗忘的记忆。
好像每走一步,记忆里的利刃就要向他的身上剜来。
四周有壁灯照明,可在宋槐眼里却是漆黑一片。
江墨行浑然不觉,依旧跟在他旁边往前走。
也对,是他自己修为太高,久久不散的亡魂充斥在甬道里,堵了他的视线。
宋槐掐指捻诀,在狭长的甬道内喷出一束火龙。
是灵拂山的御火术。
火龙所及之处,亡魂受到灼烧,发出刺耳的哀嚎,不多时彻底消散。
而这些在江墨行眼里,就是宋槐走的好好的,突然对着空气放了把不知名的火。
他怕的两腿发抖,几乎要尿出来。
“早晚都是要死的……”宋槐喃喃道。
江墨行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当即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大人!大人饶命啊大人!”
宋槐刚被亡魂的哭嚎吵得头疼,这边又响起了江墨行的求饶声,他烦不胜烦,撇下后者就往前走。
幼吾的尾巴一拍江墨行的头,意思是你再不跟上就拍碎你脑仁。
左右两侧还是熟悉的牢房设置,并没有什么新意。值得在意的应当是炼化台的上空,放着一面镜子。
镜子悬在炼化台斜上方,有光从洞顶投下,再从镜子上折射下来,正对准石台。
宋槐抬眼端详,觉得这镜子的外形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难不成赵峦三十年炼化三只醴奴的奥秘,就在于这面镜子?
胸口的钝痛愈发强烈,让宋槐只能撑着石台勉强站稳。
幼吾关切地靠近,却在触及宋槐的那一瞬被疼得弹开。她咆哮着绕着石台踱步,似乎是被激怒了。
“别急,我来看看这里。”宋槐稳住气息,伸手去安抚焦躁的幼吾。
这地方名堂大得很。
他伸出手来,与镜子折射出来的光影相碰,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你来了。”
宋槐猛地收手,回身视线掠过江墨行,在四周扫视:“什么人!”
“什、什么什么人啊……大人你别、别吓我……”江墨行抖如筛糠。
宋槐重新看过去,目光停留在那面镜子上。
他再一次试探地伸手,依旧是一个声音:“你来接我了。”
“你是谁?”宋槐注视着镜子,手仍旧悬在光影下。
那个声音回答:“你来接我了。”
宋槐了然,果然是要靠这个镜子与其的光影,才能听见它的声音。
“你不告诉我你是谁,在哪里,我如何接你?”宋槐淡淡地问道。
然而那声音却笑了:“你不知我是谁,总该知道你是谁。你是谁?”
“我是宋槐。”宋槐自报家门。
“不对,你不是。”声音响起,在他的脑海中引发回音。
宋槐环视四周,看起来幼吾和江墨行并不能听见它的声音。
他顿了顿,又道:“我是临庭。”
“你不是。”声音又一次否定他。
这下轮到宋槐不乐意了:“我统共就这两个身份,你问我我是谁,我把这两个都说了,你又都说不是。那你来告诉我,我是谁?”
声音的笑声轻松愉悦:“你是方栩的妻。”
宋槐又一次猛地把手抽回。
什么方栩的妻。
什么他妈的方栩的妻。
青天白日的能不能不要讲鬼故事。
宋槐在脑海中消化了一下,才依稀想起方栩正是衡胥的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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