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横波啊秦横波。
他如此做事,不过就是为了报复。
我不帮他,他就自寻一条路,我给他退路他不走,他反而要来堵死我的路。
十三载兄弟,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我和秦横波之间,都可笑得很。
叁、
我没有留在天意楼养伤。
以我如今和秦横波之间的关系,留在天意楼,我们也是相看两相厌。
我干脆回了我的别庄。
我有些可惜关容翎送给我的那把木剑。
——不知是谁折断了它。
我急怒攻心、重伤昏迷,洛无度救走我时,只来得及带回它的残骸,并未能见到谁是折断它的凶手。
提及此事,洛无度还有些愧疚。
他觉得我对这把木剑定然十分爱重。
否则我怎么弃名剑花意不用,转而用上这样一把木剑?
就连在争夺天下第一之时,都不忘带上它做我的兵器。
我没告诉他缘由。
我其实并不爱用剑,之所以总是佩着一把剑,不过是觉得这样趁手。
有些事情并非有太多理由。
但他有心为我带回这木剑残骸,我亦感念他的心。
肆、
回到别庄时,关容翎正在削另一把木剑。
我教他停手。
“我以后不会再用剑。”我这样同他说。
关容翎一身黑衣,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如此看去,半点不像个自小练剑的习武之人,反而更像个清清冷冷的世家公子。
他闻听我言,掀起眼帘看了过来:“什么意思?”
我道:“意思就是,我不再用剑。”
实则我用剑更似一种伪装。
让旁人以为我离了剑就是丢了兵器,如此,敌人能可降低戒心,我便多胜一筹。
只可惜这种算计又有何用?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的算计,我的谋划,全然无用。
魔教总坛的炼骨宗叫我明白了这个道理。
我又道:“从前是我想得太多。”
关容翎道:“你不用剑,你又能用什么?”
我道:“天底下多的是人不以剑做兵器,他们能,难道我就不能?”
“不是不能,”关容翎微微皱起眉头,“可你一直都以剑做兵器,弃了剑,你要如何应对?”
我轻轻笑了笑。
大抵是卸下一身重担,不必再思虑天意楼的将来,我这个被迫“卸任”的二楼主,竟还能品出几分轻松惬意的心怀。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向关容翎勾了勾手指。
在他走近时,我拽住他的手腕,迫使他倾身弯腰,与我额头相抵。
“我的兵器从来都不是剑。”我低如呢喃地告诉他。
关容翎微微睁大眼睛。
他似乎不是因为这个秘密而觉得意外。
我推开他,目光一扫,只见他双手撑扶在藤椅的扶手上,手指泛白,从我这里看去,能看到他白皙的下颌,抿起的唇。
以及发丝后若隐若现的耳朵——上面的一点点红。
我凝视那点红许久。
我意味深深:“关容翎,你怎么不说话?”
他往后又退了半步:“那你的兵器是什么?”
我道:“行走江湖,未必就需要兵器。只要我的武功足够高深,那有没有兵器,都无区别。”
关容翎问我:“……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反问:“在你看来,我的武功如何?”
关容翎答:“登峰造极。”
“可在我看来远远不够,”我说,“如果我的武功当世罕见,比之当年的唐逸更胜人一筹,那当日之辱,我绝不会受。”
可惜这个道理我懂得稍微晚了些时候。
虽不至于到无药可救,却也丢了许多脸面。
——纵然我亦知,如今江湖上传言的并非是我谢兰饮没有夺得天下第一,而是魔教竟在多年后卷土重来,一入中原,就搅乱了武林盟会。
现在的笑柄当属武林盟主。
可难道我就不是一个笑柄了吗?
我叹息一声。
伍、
我并不怪任何人。
不怪秦横波,也不怪魔教,我真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自信。
这十三年来我最大的执念莫过于成为天下一主、当世第一,然则,我却活得更糊涂。
否则如何觉察不出自己的武功进步微渺?
无论是楚晚思还是洛无度,他们本就无意争夺甚么天下第一,我与他们比较武功高低,可谓是一叶障目。
就是这一片叶子,教我沦为笑柄,令我前功尽弃。
我还能怪谁?
我唯一能怪的人只有自己,亦只有这些道理。
倒是关容翎。
他久久不语,我便又道:“不过……你若还想送我一把剑,我也是可以收下的。”
看他方才的表现,我本以为他会喜不自胜。
哪知关容翎睨我一眼,竟淡淡道:“你都不需要剑来作兵器了,我还送你做什么。我又没病。”
……他着实出我意料。
我道:“原来你不是真心想送我。”
关容翎冷笑道:“真心?你不是天天都让我来做你的狗?”
他这句话反倒是提醒了我。
我忽然捂住胸口,咳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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