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容翎道:“……你怎么了?”
我道:“我重伤未愈,你还这么同我说话,真是没道理。”
“关容翎,我好歹救你一命,你怎么能对我这般不温柔。”
关容翎被我两句话说得有些羞怒:“别胡说八道,我对谁都这样,凭什么要对你温柔。”
我隔空点了点他的眉心:“我比他们好看,你就应该对我温柔。”
“再者说,我是你的主人,你不对我好,你能对谁好?”
关容翎瞪我一眼,拂袖就走。
他这般作态,也不知是被谁惯的。
可能是我罢。
不过这次我不意再惯着他。
趁他经过时,我抓住了他的衣摆。
关容翎险些一个踉跄跪倒在门边。
他恼羞成怒道:“谢兰饮,你干什么!”
我起身走到他身侧,轻声开口:“我什么都没有了。”
关容翎一怔。
“我没有了秦横波这个兄弟,也没有了天意楼,更没有了什么天下第一。这十三年,我付出心血的东西,一并失去,你觉得我可怜吗?”
我这般去问他。
关容翎侧过头来看我。
他的眉眼一贯冷淡,纵使倒映了我的所有面目,却也还是无波无澜。
他至多蹙了下眉。
“我没这么觉得过。”
我道:“可事实如此,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关容翎别过眼去:“以你的实力,想要重新得到这些东西,也不算难。”
我却笑了笑。
“人间最怕的就是‘如果’,因为未曾发生的事,即是如果。而未曾发生的事,它是否会发生呢,无人能知。”
“你看秦横波,过得比我得意吗,他其实比我更失意。可他还有天意楼。”
“唯有我,是什么都没有。”
“从前以为我有死生兄弟,以为我有天下第一,可如今你看我,我有什么?”
关容翎道:“你还有你的武功。”
我半分不退,步步紧逼:“可如果我连武功都没有了呢?”
关容翎不解:“你何必做这种假设?”
我道:“它未必是假的。”
关容翎道:“你——”
“关容翎,”我截断他的话语,轻而又轻地问他,“如果我武功尽失,一无所有,你会成为这世间唯一站在我身侧的人吗?”
他骤然看向我。
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眸,从不见多少错愕讶然,可此时此刻,他的眼睛无声若此,道尽了一切。
我没有问他是否会做那条最忠心的狗。
因而我知道他只会拒绝。
可如若我换一种方式去问他,他就不会拒绝。
正如我问了,于是他答:“不会有那一天。如果真会有,我也不会轻易背叛你。”
他不说绝对。
他不说唯一。
我却微笑着颔首:“那你发誓罢。发誓从今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时候,你绝不背叛我。”
不必急迫。
他此时此刻想做人,终有一日,会更想做我的狗。
第17章
壹、
北地风雪交加。
我离开中原半月有余,期间江湖诸事,我一概未听。
点星宫主豢养的那只“飞鹰”倒是常常与我传递消息。
江湖上的事,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么几种。
我不意听,飞鹰就只传来天意楼的某些消息,挑挑拣拣,也不曾说到什么有用的,大抵只是宛翊想借此提醒我,莫要走得太远。
我并不想走,是我不得不走,也由不得我不走。
秦横波能回到天意楼中,做出这种种抉择,已然是与我水火不相容。纵使他不说,我不提,裂痕已生、嫌隙已成,若我不离开,天意楼只会被毁得更彻底。
其实走了也好。我想。
至少离开了天意楼,我难得偷到了几分清闲。
养伤的时日说短不短,直至今日,我运使内力时,还是会有些许滞涩之感。
可惜我不认得什么天下无二的神医,只能这般一日捱一日。
好在关容翎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我曾经救他一命,无论缘由为何,他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我救他总是事实。而他这种人,说好听是天真,说难听是愚笨,竟很将这种“恩情”当真。
说心里话,连我都不当真。
若我与他易地而处,我绝不会做这些事,更不可能去帮甚么“救命恩人”。
分明是互惠互利,各取所需,难道戴上恩情的帽子,便无往不利?
我不这么想。
可关容翎就是让人出乎意料的天真。
也许是我对他尚有用处,他还没打算和我分道扬镳。
也许是我让他发下的誓言有些歹毒,教他想反悔也怕誓言应验。
——无论如何,关容翎就这样跟着我来了北地。
风雪飘摇的北地,一望无际的白。
第一日到达北地时,雪花沾在关容翎的睫羽间,衬得他犹如昼日里最浓深的墨色。
他理应跟着我来。
我想。
他长着一张如此赏心悦目的脸。
若在我做这种大事时他不跟在身边,的确很暴殄天物。
贰、
我决意散功。
这非是什么一时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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