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知错、下官知罪,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过我罢,下官再也不敢,再也不敢……”
谢宁曜太过震惊,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忙蹲下来说:“夫子,我不是故意对你发火,我没想冲撞您,夫子,你别怕,我是扶光啊,是你的学生……”
他猜测应该是自己刚才那句话无意中勾起徐彦最可怕的经历,很可能曾经有个极为心狠手辣的大权臣用这句话威胁过徐彦。
徐彦早吓的涕泪涟涟,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谢宁曜根本就无法将他扶起,他死命的跪伏在地,仿佛站起来就会惨死。
谢宁曜也不再强行拉他,只是不住的轻抚他的脊背,不住的安慰:
“夫子,没事了,都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我保证,我谢宁曜保证,从今往后绝不再让你遭受任何危险……”
谢宁曜永远不会知晓他的这句话,给绝望中的徐彦带去了多大的心理支撑。
等徐彦反应过来,他也很懊悔自己不该如此失态,可他独自在黑暗中走了太久,他太累太惧怕,他太需要哪怕就是这犹如萤火一般的微弱光亮。
他紧握着谢宁曜的双手,这两年来他日日夜夜都活在极端的恐惧煎熬之中,每夜都做噩梦,不得片刻安宁。
这偌大的长安城,乃至于全天下,他谁也不信,就连家里的亲人亦不能信,他从不敢在任何人面前宣泄情绪,今天竟阴差阳错的被谢宁曜吓的大哭一场。
可他现在能明显感受到那压在胸口的大石头,好似轻了许多,那几乎将他吞没的无尽黑暗仿佛被撕开了一道缝。
徐彦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不住的道歉,说自己不该这样失态。
谢宁曜又安慰了他一阵,徐彦不再那样消沉,但眼神仍旧涣散无光。
这时外面传来方觉明的喊叫声:“阿曜,你三哥快到楼下了,快出来!”
谢宁曜拿出锦帕帮徐彦擦了眼泪,两人一齐走出去。
李及甚赶忙假装看书,方觉明也懒得揭穿他。
谢宁曜简单嘱咐了几句,徐彦点了点头,疾步而去,谢宁曜还满怀感慨的望着徐彦离去的背影。
李及甚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你们都在里面聊了些什么?!徐夫子明明就是大哭过的,你到底把他怎么了,能让人哭成那样?!”
谢宁曜笑着说:“你先告诉我,你和我大哥那天都聊了些什么。”
李及甚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赶忙跟着谢宁曜到了外面的小楼台上。
谢宁曜只见那两伙衙役没再打架,全都围着三哥,都想将三哥请去他们那边教战术。
他虽然知道三哥不会因他偷跑出来玩生气,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三哥,只躲在楼上看。
只见三哥让两伙衙役的头子单挑,谁打赢了,他这月就去谁那边教战术。
谢宁曜一直都知道,三哥其实很会处理各种突发事件,平时对那些骂他“野种”的世家公子忍气吞声只是不想将精力浪费在这种人身上罢了。
三哥让他俩单挑,首先可考察两人各自的战斗能力,其次也能看出谁更仗义更有原则底线,这是收纳小弟的主要考核指标,不够忠心的属下是万万不能要的。
因马上就要到下午上课时辰,他也不再继续看,赶忙带着众人走小道再翻墙回学里。
此后好些天,李及甚总是拐弯抹角的问他那天到底和徐彦都聊了些什么,他只字不肯透露,定要李及甚先告诉他那天都和他大哥聊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谢宁曜就从叔父那里得知,徐彦竟上奏请求利用空余时间修纂史书,皇帝当即就批准同意了。
这是两年以来这个噤若寒蝉的“俊郎榜眼”第一次主动找事做,谢宁曜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自己开解的功劳。
谢宁曜:我可真是个开导人的天才!
这天学里旬休,谢宁曜却没有睡懒觉,只因他约了学里的一众好友到家中来玩,他最爱人多热闹。
李及甚照例如同往常一样早起温书写文章,与谢宁曜一齐用过早饭后,他就又去了书房。
谢宁曜也在书房看着李及甚用功,每到这种百无聊赖的时候,他就无比怀念现代的手机电脑,没有这些智能设备,只能和人玩,他才总爱交那么多的朋友。
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终于听到有小丫头来报:“小爷,方公子、顾公子来了。”
方觉明是经常来找谢宁曜玩的,他一溜烟已经跑到了书房里,笑着说:“阿曜,这还是我到你家玩,头回来书房找你。”
谢宁曜抱怨道:“你也不知早些过来,让我好等,我一个人实在无聊,只能来看着阿甚写文章。”
顾云起紧跟着走了进来,笑着说:“我们就怕你还在睡懒觉,故而不敢来太早,我们可不敢扰你清梦。”
谢宁曜拉着两人一面往外走,一面笑道:“想着你们要来玩,我一大早就醒了,干等着呢,我前两日得了几件上好的骑射装,你们穿着定不错,快跟我来试试。”
三人一齐到了谢宁曜的卧室,云舒早备好那几件新做的骑射装,几个大丫鬟都在屋里等着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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