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往昔天之骄子的一切虚无得如同掠影浮光,除了毫无用处的荣耀与夸奖,抛去那些曾经的欣喜和骄傲,没有给他留下一点儿有用的东西。
他的追逐徒劳而无力。
之后的几年里,他又被拒绝过许多次。修士和凡人之间隔着天堑,没有人愿意听一个没有灵根的少年讲述他的“妄想”。
周筵决定暂时不修仙了。
他没有灵根,也找不到修炼资源,与其过着缺衣少食的日子去找来凡间选拔弟子的修士,不如先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筑基期修士能活一百四五十年,他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他可以先攒一些钱,做点小生意,慢慢经商。
两年之后,周筵站在大街上,呆愣地看着自己新开的铺子被大火吞噬。
他的衣服被烧没了一半,半边胳膊被烫得红肿起泡,他却恍若无觉。
后来他想读读书,在凡人那里当个一官半职,也许还能接触到和朝廷联系的仙盟修士。
可他的老师总是莫名病故,终于能参加考试,却遇上了百年来最大的舞弊。同考场的所有考生都被牵连,终生不准入仕。
他也可以学医……可那个病人明明只是染了风寒,不过三十出头,却莫名死在了他的手里。
当陶工,半年后,他经手的瓶瓶罐罐,烧完都不如只学了三天的学徒。
……
回首望去,那么多年,他竟一事无成。
最开始的时候,周筵常常一个人哭得难过。再之后,便是麻木、疲倦与黯淡。
那本在他心灰意冷时被丢掉的功法却又莫名回到了他的身边。
周筵又不是傻子,哪里能察觉不出异常?
他就像在一个走不出的局里,被人当作棋子玩弄,无法挣脱。
他首先怀疑的便是醒来时身上带的薄册子。
尽管上面记载了没有灵根时的修炼方法,周筵还是把它扔进了湖里。
可第二天,这本册子出现在他的枕头下方,干干净净,崭新如初。
周筵当即就把它撕碎烧了。
可无论他怎么对待这本书册,无论是烧成飞灰还是埋进地底,这本册子都会毫发无损地回来。
背后的那个人就是想让他修仙,想让他在没有灵根的情况下修仙。
可是怎么修?周筵难道不想吗?他多想变回原来那个意气风发的天灵根弟子啊!
他最后靠着多年的积淀,终于找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修仙门派。修仙门派常年缺人干活,便答应让他在门派里做做洒扫的活,包吃包住,却不认他为门派弟子。
周筵每日默默地看着门派里的弟子打坐调息,他没有灵根,打坐对他再也没有用处,再也无法增进他的修为。
只能用魔修的办法,从天材地宝里生抢硬夺才能获得灵力——哪有那么多天材地宝?魔修大部分时间也是在灵根修炼。
门派从没有分给过周筵任何和修炼有关的资源。
他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借着打扫炼药房的机会,找到被修士随手扔在地上的废丹碎片,用手擦一擦上面的尘土,含进嘴里。
废丹碎片小之又小,泥土和灰尘的味道比丹药的苦涩更为明显。可如果沾了水,本来就不多的药性又要少去大半……
周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偶尔借着月色,他能在锃亮的炼丹炉上看到自己的倒影。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外表丝毫没有改变。
修仙之人的外表年龄与心性有关,他就像是被困囿在了年少那场美丽的噩梦中,永生永世无法挣脱。
“难怪从来没有见过你打坐调息,你……”云佩风开口之前有些犹豫,声音也略微发涩,“你用了多长时间结成金丹的?”
“七十年。”
周筵说完,和云佩风一起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一句:“最末品的金丹。”
云佩风抿抿唇,不知该说什么。
门派里苏决天天嚷着要二十岁结丹,上一世他有系统辅助,结丹时不过十九,结出的是上上品金丹。
金丹的品质共有九阶,直接关系着之后修行的潜力和速度,拥有上三品金丹的修士很可能能够进阶合体甚至大乘,中品金丹则意味着修士的上限可能在化神。
如果没有意外,未来苏决和郜子枫,结出的也一定是上三品金丹。
末品金丹……最多能到金丹中期吧。
周筵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过。
之前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恨不得将它永远埋在心里。可说给云佩风后,他竟莫名地感到些轻松,又在心里藏了不可言说的心思与期待。
云佩风心软,他希望云佩风能多看看他,能心疼他,能把他视为特殊的存在。
曾经的痛楚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他博取注意力的工具和筹码,他想用它赢得来自喜欢的人的同情与安慰。
“那……你金丹之后是怎么修炼的,”云佩风低声问道,“即使其他境界没有灵根也能获取灵气,但金丹和元婴……”
他比当时的周筵懂的多得多,金丹和元婴是特殊的时期。这两个阶段元神固化,既不能像筑基一样从丹药中获取灵气,也不能如同化神后一般绕开灵根,强行用神魂抢夺灵气。
周筵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我……我能靠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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