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茗撕扯出戾气,凝聚成一把神武,那些戾气便无法再保护他不被七绝琴所伤,少年后背已渗出血痕。
周芃不敢再耽误,咬牙继续往上攀。
泛沧浪倒并不那般畏惧,他抚着血肉噬尽,只余森骨的手臂,笑道:“好师侄,你毁了我这具肉身也是无妨的。”
这些年,他一遍遍融噬自己肉身,又一遍遍重塑,习惯了疼痛,也习惯了长生的代价。
他这样非人的身份,只要那个人不出事,他是不会死的,不断重生却失去记忆也不是他想要的永生方式。
他要的,是永远铭记一切,带着滔天彻骨的恨意,实现他的执念。
秋茗的存在,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说:“秋茗,无论你信不信,我与那个算计你的人并非一路,他想让你死,我却想让你活,甚至是不被欺瞒,明晰一切真相,清醒地活下去,就像我一样……”说着,他的目光竟然慈爱起来,甚至不带作伪的,这更令人作呕,“你可能不知道,或者不记得,在很多次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都救过你,甚至……从一开始,想带回你的,就不是师兄,而是我。”
什么意思?
秋茗没有直接问出口,甚至双唇依旧紧抿。
但他想问,泛沧浪看出来了。
不似一百年前,秋茗的性格变了很多,变得内敛沉默,这是面对外人的,在他师尊面前,他和以前还是一样的,茫然时双瞳瞪圆,生气时也会气鼓鼓地囔着双颊,欲言又止时嘴唇咬地嫣红,他的每一分纯真都只在一人眼前。
若不是泛沧浪百年前就了解他,此刻说不定也被唬去,以为秋茗不在意这些事。
眼见少年眉眼愈紧,泛沧浪笑道:“想起来了是不是?一株茗茶开在祟气瘴浓的死地,方圆十里都是死物,唯独它鲜嫩翠绿,你说它看起来那么柔弱,怎么就只有它活下来了呢?因为……它吸干了周围所以活物的生机啊。”
那株嫩绿自我修炼,在它的意识里,没有“剥夺他人生机,为自己所用是不对的”这种概念。
它只是凭着本能,它好饿,它想吃饱,所以拼命地伸展根茎,去汲取让它“吃饱”的东西。
那时候,虽混沌懵懂,却已浅浅生出意识。
它感觉到两个生灵在朝自己靠近,若一株茗茶也有眼耳口鼻的话,它应该双目瞪圆,两眼发光,垂涎不已。
浓郁的灵气像是两坨巨量的晚餐,够它吃很久很久很久的那种。
它内心催促着:快过来,快点快点!
好饿……
好饿啊!
真的好饿!都饿哭了。
嫩绿上的露珠一颤一颤地,坠下叶尖,瞧起来颇惹人怜。
似乎是它的祈愿起到作用,它命定的食物在靠近。
灰色衣衫的男人靠近,蹲下,摸了摸它的叶片,它一颤躲了一下,懵了片刻才发现,在人的观念里,一株草木不应该会动……
站在一旁的白衣男人皱了皱眉,似乎……很不喜欢它。
它好像暴露了。
它:……
没有一株草木被人碰一下就颤动,但是,含羞草会动!
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含羞草,这株嫩绿却拼命伪装,将自己被碰过的嫩绿团吧团吧卷起来,缩成一个小球球。
灰衣男人掩唇笑了笑。
它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白衣男人脸色更加难看,他望着周围寸草不生的荒芜死地,似乎已经猜出了什么。
小茗茶才发现自己用力过猛了,赶紧又松了松叶片,只松松卷着自己的叶子,等了会儿没人碰就缓缓松开。
再靠近点,再多碰碰我!
快让我把你们吃了!
好饿,好饿啊……
真的好饿……
就像几万年没吃过东西一样,饿死了。
但这人就碰了一下,就不碰它了,它根本没来得及“吃”。
茶茶想哭……
茶茶欲哭无泪。
直到那灰衣男人说:“我想将它带回去。”
茶茶愣了。
不是啊喂,我只是想吃了你们,不是要跟你们走啊。
它听见男人说要带它回宗门,茶茶傻眼了。
喂喂喂,不要回去啊,虽然我胃口好,但我现在吃不了那么多,会撑死的!
但白衣男人似乎不赞同。
当然不是不赞同他的胃口,而是不赞同带它走。
茶茶还在发懵,就感觉又被碰了一下,这次不是叶片,而是根茎,那个部位……
茶茶的叶尖忽然红了,薄嫩嫩的一小片,像被晚霞映出辉光,整个茶浑身颤抖,都颤出尖锐的刺了,白衣男人微愕,似乎没想到它的刺说长就长,一没留神便被它扎了,嫣红的血珠落在刺上,瞬间就被根茎吸收,男人眼底的漠然忽地滞住,瞬间充盈了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他定定地望着吸饱了却还贪婪地心底念叨“再来点再来点”的茗茶,一脸欲言又止,却还是主动地从刺破的指尖挤出几滴血滴落在嫩叶上,瞬间又被吸收了。
刚刚还不同意带它走的白衣男人,这一刻忽然道:“它尝了人血,不能留在这里,会出事。”
灰衣男人:“……”
茶茶:哈?
自然不是怕茶茶出事,而是怕它尝到了血味,开了荤,以后会害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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