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时移世易,嘉兴帝受太子掣肘,这诏书下得不情不愿,据说江城之外的许多城池,罪己诏只小范围传播,根本没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和嘉兴帝相比,太子如今在民间的声望还是弱势了些。
但江城的人知道,江城的学子知道,知道当年少年意气的简家儿郎曾为了“公平”二字付出生命,或许这便足够了。
简寻把酒坛开封,扬手泼洒在地。
这一杯酒,敬父亲含冤的十几年,此后郁气散尽,尘归尘,土归土。
“太子殿下和今上不同,大启皇室中孩儿虽然只见过太子,但太子殿下宽厚、聪颖、敏锐,有时候孩儿总觉得,这世间的事对殿下来说只是一盘棋局,想做什么都能信手拈来。”
简寻轻声感叹,他身边都是些聪明人,比简寻机敏也更懂得变通,但简寻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太子这样算无遗策的人,他偶尔站在太子身侧会有一丝无言的恐惧,好像无声无息之间,他已经被太子诱导操控。
可简寻心中也时常会有隐秘的仰慕,恍然知晓为何简家先祖会追求“忠君”二字,有些人生来便是要人仰望的,能将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
简寻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何自己成了被太子青睐的那一个。原本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查处醉风楼时,梁番的话又让他有了疑虑。
他心中的猜测被推翻,复杂的情愫却无法短时间内割舍干净,他无法忽视太子身上和修云相像的地方,甚至在愈来愈多的接触之中,那些相像之处都在无形中放大。
简寻深深地唾弃自己,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简寻知道自己应该远离太子,却无法说服自己留在江城,那荒谬的猜测却无视面前的铁证,在他心里扎了根,肆意生长起来。
他常常忍不住想,太子殿下智多近妖,怎么会不知自己前往调查醉风楼就会知道太子与修云之间有亲缘关系,那这条信息,究竟是他误打误撞得到的,还是太子想让他得到的。
简寻不知道,甚至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怅然从何而来。
“太子……我……看不懂他。”
*
与此同时的敬宣侯府。
这座一贯冷清的府邸此刻非常热闹,人来来往地搬着箱子进进出出,空气中逸散着一股清苦的药香。
敬宣侯坐在院中独酌,表情阴郁,拿着酒杯的手绷紧,看着堆叠在院子角落的木箱,简直要一头昏死过去。
偏偏今日难得清醒,他又舍不得再睡过去。
边上的监工的沈七好像不会读空气,吵吵闹闹地指挥着仆役搬东西,还要在敬宣侯边上唠唠叨叨。
“侯爷,殿下说了,劝您少喝酒,好好养着身体,这些药材交给您使用,希望能缓解您的病痛。”
这些药材基本都是抄家的时候抄出来的,都是罕见的珍品,太子殿下知道敬宣侯重病缠身,便拨了一半给敬宣侯,明面上是给敬宣侯配合太子计划的奖赏,实际全是私心。
不过敬宣侯不太领情。
“唠殿下挂心,微臣这是绝症,治不好。”敬宣侯冷漠一勾唇,抬手将满杯烈酒一饮而尽,有种全然不在乎死活的潇洒。
沈七:“……”
好叛逆的人。
沈七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放到石桌上,“这是殿下交代的解毒丸,皇室特供,不知道会不会有用,侯爷可以一试。”
敬宣侯冷哼一声,看沈七的目光好像在看装模作样的大尾巴狼。
沈七也没恼,等看着药材都搬完,便带着人走了。
敬宣侯瞥一眼院子里的药材箱子,拳头硬了。
扔了可惜,看着心烦,索性挪开视线,眼不见为净,又吩咐下人把东西受到库房里找个干燥的地方放着。。
敬宣侯苦大仇深,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奖赏,而是是简寻的买命钱。
今日一早,简寻来向他请辞,说他要跟着太子去南疆,让敬宣侯不必为他挂心。
还不挂心,敬宣侯都差点被气得呕血,不知道太子给简寻灌了什么迷魂汤。
虽说他早知道以太子的手段心性,能轻松把简寻玩弄于鼓掌之间,但这未免也有些太快了。
别管太子是怎么说服简寻的,敬宣侯养了多年的侄子要跟人跑了是事实。
简寻那个轴劲儿,八匹马都劝不回来。
敬宣侯深深叹了口气。
傅如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苦大仇深的画面。
他跟来送药材的沈七擦肩而过,但等看到敬宣侯院中堆成小山、被仆从搬走一半数量还很可观的药箱,还是被太子出手阔绰的样子震惊到了。
“这么多药材,看来可以尝试一下解毒了。”傅如深一脸喜色,但看着敬宣侯的模样又有些疑惑:“你怎么好像很不高兴?”
“寻儿要随太子去南疆,我怎么高兴?”敬宣侯冷声道。
傅如深摆了摆手:“你也是认可太子的,缘何这般抵触?”
敬宣侯咬牙切齿,他是觉得太子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也认可太子是简寻的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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