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环怒视祁丹椹:“她的那件小案子为何不找当地县衙,不找府衙,却偏偏找上只复核大案要案的大理寺?你真当我们傻?”
宣瑛微笑解释:“四哥,这你就不懂了,我们大理寺每个月都要做十桩好人好事,大到帮人查凶犯,小到帮人找猫狗,农妇找到我们无可厚非。既然祁少卿说两案不重合,刑部验刑部的尸,大理寺验大理寺的尸,祁少卿也就不存在泄露刑部案件之事。”
宣环怒喝道:“老七,你是不是当本王傻?”
宣瑛反呵斥,厉声道:“是四哥觉得我们傻。”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让山间晚风不敢呼啸,让远处鸱鸮不敢再悲鸣。
他如同猎豹看见天敌般,目不转睛注视着宣环,阴狠、锐利!
“你以为你在验尸上造假就无人知晓吗?你以为有父皇庇护你就能逃过一劫吗?你以为你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吗?你把人当什么了?他们只是不如你会投胎,没有生在帝王家,不曾拥有权力,否则他们怎会任你玩弄虐待至死,你我脱了这身皮,又比这堆烂骨腐肉强得了多少?”
“你弑杀,你喜欢血腥,那你就去砍你自己的手足血肉,你喜欢搏斗,喜欢找刺激,为什么不自己同那群猛虎相斗呢?你不敢,你懦弱,你从弱者的害怕求饶痛苦中汲取那么一点可怜的自尊,你还不如这一堆腐肉烂骨。”
“告诉你,别说本王不会放过你,世家更不会放过你,他们好不容易将二哥拉下马,怎么会允许寒门崛起?乃至那些被你虐杀至死的数百条亡魂,他们也会日日悬在你头顶之上,看你何时遭到报应……”
宣瑛的每一声,都重重砸在宣环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山林间的风声大了,呼啸而至,像亡魂怨怒的悲鸣。
宣环不由得心底发虚,质问道:“宣瑛,为何从小到大,你如此仇恨本王?你幼年时,老五、老六也没少去阳春宫欺辱你,你为什么像条疯狗一样,逮着本王咬?”
宣瑛幼年在他母妃病故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生活在阳春宫。
那时嘉和帝根本不管他。
宣环、宣海、宣瑜都曾到那处宫殿欺凌他。
可他对宣海始终不亲近也不生疏,他掌权后,根本不会故意刁难宣海,偶尔在嘉和帝面前,他还能扮演一下兄友弟恭。
对于宣瑜,他与他自娘胎起就有仇,两人在朝堂你来我往,平日里偶尔你死我活,但他不会不择手段置对方于死地,也不会无孔不入的找对方麻烦。
只有他。
宣瑛是痛恨他。
他不会同他在嘉和帝面前扮演兄友弟恭,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他就像一条疯狗一样咬着他不放。
但凡能让他不爽,宣瑛一定会去做。
他对他的恨,是入骨的仇恨,是想把他扬灰挫骨的恨。
他不明白。
魏淑妃害死他亲娘,他对魏淑妃唯一的儿子宣瑜都不曾这般恨。
可偏偏对他,恨之入骨。
火把噼里啪啦燃烧着,时不时有飞蛾撞入火中,被焚烧成灰。
本是春暮初夏的天,天气并不冷,可宣瑛的脸色与眸中寒意,让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一字一句道:“嘉和十二年冬至,那个夜晚,本王就在宗正寺。”
宣环当即如遭雷劈。
他怔楞看着宣瑛,眼底尽是难以置信。
当年钟台逆案之后,苏家苏泰一脉全数遭到腰斩,那天正是冬至。
嘉和帝知道废太子宣其秉性,这件事所有后续,没有任何人透露给宣其。
他虽被废了,却被好好保护关在宗正寺里。
冬至那日,苏泰一脉被腰斩,几万将士被戮没,牵连的士族寒门不计其数,整个京都的天是灰暗的,地是血色的,京西大街与京华大街上随处可见都是血渍,就连空气中的尘埃也是红色的……
他想,怎么能没有人将这件事告诉宣其呢?
那个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太子应该知道这件事。
他夺走了父皇所有的宠爱,他是寒门的骄傲,他也是众多士族拥戴的太子,凭什么所有光辉都在他一人身上呢?
他记恨宣其。
他其实也曾像所有弟弟那样,以拥有那样的兄长而骄傲。
可他斥责他品性不端,斥责他心术不正,斥责他残忍嗜杀。
他们都是寒门出来的皇子,他却不愿意扶持他,而是将宣帆那个废物带在身边,他才应该是他的左膀右臂,也应该是他陪他享受鲜花着锦的荣光……
宣帆再怎么样,也是士族出来的皇子。
他们永远都是对立的。
可他却从未正眼瞧他。
他凭什么?
在宣其被关入宗正寺后,他开怀畅饮三天三夜。
后来,这件事牵连七八万人,所有直接或间接参与这件事的,都死了。
他的父皇抗住士族压力,保住了宣其的命。
他想,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宣其却能在宗正寺里毫无愧疚的活下去?
为什么他犯了那么大的错,父皇却像保护易碎珍品那般将他保护在宗正寺里?
为什么他都被废了,还有那么多人不愿意舍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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