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星将自己上上下下收拾齐整,穿了新裁制的蜀锦华衣,约了国子监的好友出门踏青。
安昌侯府由于魏家的打压,朝堂上的失利,这段时日确实受到重创。
但安昌侯老谋深算,这些年在朝堂扶持了不少自己的势力。
这些势力如今苟延残喘的活着。
因此安昌侯府虽不如往日那般荣耀,却依旧是勋爵人家。
齐云星带着小厮,春风满面刚迈出安昌侯府的红木门槛。就见两排御林军提着长枪,步履匆匆而来。
他正疑惑哪个侯爵高官犯了事儿,竟然出动御林军。
却不想,御林军走到安昌侯府门前,迅速将安昌侯府包围起来。
齐云星震惊,走上前去,刚要问御林军为何这般行事,就被御林军长枪所指,吓得退了回去。
御林军厉声道:“即日起,安昌侯府不得进也不得出。”
听到动静而来的安昌侯府众主子走到大门处,道:“怎么回事儿?”
“我们犯了什么事儿?凭什么关我们……”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连一等侯爵府邸也敢围了?”
这时,为首的将军道:“大理寺少卿祁丹椹欺君罔上,性质恶劣……”
不等那将军说完,齐云星愤怒道:“祁丹椹那个王八羔子欺君罔上,关我们侯府什么事儿?我还巴不得他欺君罔上赶紧处死呢。”
为首将军心道安昌侯几次请封的儿子竟然是这么个二愣子。
但他为官多年,无论内心里如何翻江倒海,面上依然冷厉如雕塑:“祁丹椹系安昌侯嫡子齐云桑,他若欺君罔上,你们侯府难逃干系。我劝你们还是安分点,否则谁也保不了你们。”
齐云星宛若雷击:“你说什么?祁丹椹是齐云桑?怎么可能?”
这时,安昌侯齐镇沉着有力的声音响起:“劳烦将军通报,本侯要入宫面圣。”
为首将军拒绝:“圣上谁也不见。”
齐云星半晌才缓过神,快步走到齐镇面前,语无伦次道:“爹,他……他刚说祁丹椹是四哥,这、这不可能是真的。爹,这怎么可能呢?四哥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突然想起当日大街上祁丹椹骂他是烂鱼目,骂他母亲与安昌侯珠胎暗结。
他想到祁丹椹阻止安昌侯为他请封世子。
又想到当日在义庄里,祁丹椹扇他一巴掌,将他摁在腐尸上。
以及曾经有黑衣人用他的命要挟他母亲,要他们说出有关齐云桑的事情。
是不是那个时候起,就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开始调查祁丹椹?
他猛然看向自己的父亲。
他的父亲当时在问完有关齐云桑之事后,非常震怒,将他娘亲发配到庄子上。
他父亲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齐镇面如寒铁,伸手搭在齐云星的肩膀上:“当然不是真的,你四哥不是早就埋入土里,这件事是你母亲一手操持的,你忘了吗?”
齐云星感受着一股不可撼动的力量传来。
他怔楞看着他的父亲。
他曾经那如泰山般伟岸的父亲此刻青丝染白霜,但他的眸光中依然那么坚定。
饶是面对如此风雨欲来之势,他也如泰山般立在那处。
他忽然明白了。
这件事他们安昌侯府决不能认下。
祁丹椹若真是齐云桑,他欺君罔上,安昌侯府必然会受到牵连。
但若他们中早就有人知道祁丹椹就是齐云桑,知情不报,也是欺君罔上,那性质就变了,那么安昌侯府的结局只有举族倾覆。
所以他们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但圣上若是出动御林军,就代表着圣上已经掌握了实证。
这件事绝不可能空穴来风。
当年齐云桑被山匪烧死,而安昌侯府为了脸面对外宣称齐云桑病逝。
若齐云桑没死,那么当年说他病逝之事,也算是欺君罔上。
所以当年齐云桑病逝之事得有个人来顶锅。
这个人就是他的母亲宋慧娘。
他们府邸只需要对外宣称宋慧娘想要自己儿子继承侯府之位,隐瞒齐云桑被烧死真相,对安昌侯宣称爱子病逝。
以此来证明安昌侯府的不知情。
那么,安昌侯府也是当年之事的受害者。
圣上怜悯,或许不会牵连到侯府,那么安昌侯府就能保得住。
不知为何,看到此刻站在眼前如山般的父亲,齐云星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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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含心殿外。
宣瑛已经跪了三个时辰。
从灼灼烈日跪到残阳渐薄,他眼前白一阵,黑一阵,身形摇摇欲坠,膝盖已经疼得麻木了。
御前小太监端着一碗水,苦口婆心劝道:“殿下,您回去吧。圣上是不会见您的,您跪坏了身体多不值当?”
宣瑛置若罔闻,他嘴唇被晒得泛白干裂,稍微动一下,就皲裂流血。
李想也劝道:“殿下,您这是何必呢?这桩事还未下定论,您跪在这里也没用。”
“你倒是胆子大,他亲爹安昌侯撇开干系撇得明明白白,你却跑来求情。”
嘉和帝出了含心殿,拾级而下,他目光灼灼比午间的太阳还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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