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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昊的平民生活/玄圭_巫羽【完结】(50)

  “束,出什么事了?”牧正瞅眼儿子驰骋而去的身影,扫视下院中的三位牧民。

  “主父,姜沟那儿,杀死了个人。”束将事转述。

  “是啊,死得很惨,在胸口有一个血口子,血流了好多,都爬满了苍蝇。”右抢着回答,他见到牧正,特别积极。

  “胸口一个血口子?知道是被什么杀死吗?”牧正多留了个心。

  右的长子说:“是箭杀死。”

  右的幼子说:“又没看到箭,他被矛捅死。”

  “束,你和他们过去看看,有什么情况,跟我禀告。”牧正听到一个“箭”字,就警惕起来,虽然他觉得也没可能,纯属想多,然而不免也要小心谨慎。

  “是。”束应声。

  束把三位牧民带走,四个人前往姜沟,一路上,这仨父子还在兴致勃勃讨论这桩谋杀,猜测是有歹人,为了抢猪倌的猪,才把他杀了。

  牧正留在院中,拂动袖子,将双手背在身走。他想任邑传递来的消息,那两位逃脱的弓手,始终没有追捕到,不过姒昊来角山三月,角山也没有晋夷弓手的身影出没,实在不必闻“箭”色变。

  午后,任昉的马车先回来,牧正听得马车声,让小奴仆,一位唤荚的小男孩,出去传任昉。

  任昉进父亲房中禀报,他说:“猪倌大概是死于矛,矛头得非常锋利,一矛扎中胸口,铭怀疑是士兵所为,正在营地里搜查。”

  牧正问:“知道猪倌什么来历吗?”

  “都唤他丘豕,他往营地贩猪,也经常去狗尾滩易物。”任昉已经查明。

  牧正想贩猪的,身上颇有点钱财,被见财起意的人劫杀,倒也不是没可能,着实是自己想多了。

  “明日你再过去营地看看,找着凶手没有。”可能真是简单的劫杀,但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凶杀,牧正绝不姑息。

  “是,父亲。”任昉领命,他挺乐意效劳,他就怕老爹不给他事干,觉得他不可靠。

  任昉退下,牧正看着外头漆黑的夜,想着晋朋去年冬时,派出一批弓手潜入任邑,袭杀姒昊未遂,事后,弓手大多被捕获杀死,只剩两位弓手茫茫无踪。

  这两人,也许早已潜回去帝邑了吧,一直都不见踪迹。

  落羽丘上,姒昊吃过用陶鬲煮的鱼羹,坐在火塘边,给自己上药。他要凭借一人之力上药,得花费不少时间。艰难将布条缠上,手齿并用,系绑细藤条。包扎好后,姒昊将伤臂轻晃两下,疼痛感没以前那么明显,伤口愈合得不错,过些日子,应该就会康复。

  想想,有煮食的陶器,手臂的伤也在见好,在这里的生活,倒还不至于让人多难忍受。姒昊其实很少去想,他过得好与不好,只是在过平民的日子而已,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度日。

  夜晚入睡前,姒昊仍旧举着火把,下山道,到野麻坡巡视一番。不知道是否因为遭狼咬伤,才如此警戒,还是另有某种预感,让他觉得不安全。

  风声依旧,伴着羊儿的叫声,姒昊回到落羽丘,进屋,将门堵上,他准备就寝。他将火塘的火弄小,回到草泥台,平卧在上头。他没什么睡意,想着心事。四周漆黑,空空荡荡,总是要让人胡思乱想,姒昊闭上眼睛,想起的是前日在潭畔,晾晒在树杈上,迎风招展的衣衫,还有树下挨靠在一起,被暖和和太阳照耀的他和虞苏。他伸手摸向腰间,腰间缠着一条发带,虞苏的发带,它的触感润滑,细腻,像虞苏的脸庞。

  他应该回到虞城了,回到父母的身旁,和伙伴们在一起。真想看看他在虞城生活的样子,烧陶,种田,还有跟伙伴们去捕鱼。虞苏将自己在虞城的生活告诉姒昊,而姒昊从未告诉过虞苏,自己在任邑的生活。

  连告诉他的名字,都是化名。

  姒昊解开发带,将它揣入怀里,贴着胸口。他想自己在任邑,还取笑过任嘉偷偷收着吉芳的一件腕饰,自己这般和任嘉也没差异。

  回忆和虞苏相处的情景,姒昊渐渐入睡,他很少做梦,但还是在梦里梦见了虞苏。梦中,虞苏站在田地旁,背着一个竹篓,拄着耒耜,对他招手,就像似要教他种田一般。梦里田地之外的山坡,有一栋屋子,一座院子,无论是屋子里的物品,还是院中的井,树和犬,鸡,都那么真实,仿佛真实存在过。

  大概是因为梦,姒昊难得睡晚,他醒来时,天已经彻底亮了。姒昊如常,去野麻坡赶羊吃草,到溪边网鱼虾,回落羽丘煮食,相同的一天,日复一日而已。

  吃饱饭,带着大黑下山坡,姒昊见林丛里出来一个身影,看着像束。他觉得有点奇怪,束之前才来过,这趟是因为什么事呢?

  姒昊将牧羊鞭夹在咯吱窝下,缓缓朝束走去,他看得见束手里提着东西,想牧正该不是给他送米粮吧。

  他被狼咬伤的事,牧正知道,牧正曾派束过来问他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姒昊说自己能解决,谢绝了牧正的协助。牧正看来是还不放心。

  “吉蒿,你伤怎样了?”束一来,就将一袋东西放地上,询问起姒昊的伤情。

  姒昊回:“手臂能抬动,无大碍,你告知牧正,不必担心我。”

  “昨日有一人,在姜沟林子被人杀害。“这是牧正托束来告知姒昊的事,不过也不专是为此事而来,顺便给送点米粮。

  “被杀的是什么人?”

  “一位豕坡的猪倌,赶猪去营地贩卖,被人用长矛刺杀。牧正让你注意安全,要是瞧见什么可疑的人,要告知他。”

  “我这边会小心。“姒昊有那么点小小吃惊,他来角山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被杀。

  “这些粟米,还有一条腊肉,牧正让你收下。”束从腰间解下悬挂的一条腊肉,递给姒昊。姒昊收下,跟束交代:“代我谢谢牧正,下次不必再送来。”

  他一个牧人,受牧正特殊照顾,想必牧正家的奴仆,角山的其他牧人都知道,也不知晓外界会对他有什么样的猜测。牧正心意虽好,但实在不大必要。

  “我会回去传达,那我走了,吉蒿你注意门户,这几天少去山林里打猎,等抓到凶手,我前来报知你。”束为牧正尽心,将牧正吩咐的都与姒昊说。

  姒昊点了下头,目送束离去。看他那矮小敏捷的身子消失于林丛,姒昊想,杀害猪倌多半是为了劫财吧。

  初来角山时,最担心的是晋夷的弓手追踪而来,埋伏将自己杀害。谁想,来角山这么久,一直没有两位晋夷弓手的消息,有时姒昊倒希望能发现他们的踪迹,是福是祸,横竖躲不过,早出现早解决。解决了弓手,他就可以离开任地,去哪都行,正因为弓手未缉捕到,他仍得在这庇护地里生活。

  把米粮和腊肉提上落羽丘,姒昊出屋,站在土台上,他见到原野上的一群野马奔跑而过。姒昊对野马的心思,可有些时日了,他特意去留意,发现今日倒是没看到那匹白马,也不知道它上哪去了?

  野马群和人群一样,对外来者会排斥,尤其来的要是一头壮年的牡马,大半是要遭马群的马王狠斗,驱逐,不见了,倒是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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