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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大传_王泰栋【完结】(87)

  陈布雷住在衡山两星期,蒋介石回衡山时,对他说:“布雷先生,在武汉你应该早点走的。几罹大祸,饱受惊恐,身体怎么样?”

  “谢蒋先生关心,”陈布雷很感激地说:“蒋先生也要保重身体,日寇紧追不舍,轰炸、扫射,其目标就在于你。”

  “我晓得。”蒋介石说:“侍从室要马上移到桂林去。我还要到长沙一行,会晤英大使卡尔。”

  11月中旬,陈布雷由衡山启程,第二天到了桂林,住在乐群社内。陈布雷后来回忆:“入桂境后地方瘠苦情状,迥异湘省,然山势之奇兀,与画本无异,乃第一次得见者也。”

  陈布雷住桂林约3周,初时甚闲,无甚多事务。各处来电,选择最重要的电达林主任(林蔚文),其余的都暂时放着。与桂省党政当局相往还,陈布雷觉得他们俭朴勤劳,只是“规模不宏”,可能是受了地理环境的限制。陈布雷在这里熟人不多,鄞县庄仲方任桂林市筹备处长,招待殷勤,陪同陈布雷游览了七星岩、月牙山等处。

  月终,蒋介石自衡飞桂,陈布雷乃移入旧藩署八桂阁内办公,距蒋的官邸才隔一门。蒋介石有时过庭中游览,摩抚庭间桂树,测其径度,告诉陈布雷:“此民国11年随总理到桂之旧游地也。”在桂林,蒋介石稍暇即召陈去谈话,陈回忆“所谈均第二期抗战中精神致胜之要点,对敌相近卫所倡之东亚同体与连环互助关系,痛斥之尤力,谓此种桎梏,将断送民族命运于永久,较诸军事占领为尤烈,万不可中其奸计,宜愈战愈奋,与之作精神斗争”。蒋介石对陈布雷谈过五次后,就让陈布雷准备撰一长文——《驳斥近卫东亚新秩序》。陈布雷对这些言论深受感动,后来认为汪精卫、周佛海可惜当时都没有听到,否则他们或许就不致失身作汉奸了。但是陈布雷也太天真,他没有懂得,卖身投靠日寇的人岂是一篇文章所能挽救得了的?

  在武汉抗战中陈布雷爱国之心未息(1)

  陈布雷随蒋介石退至武汉将近一年,日记从未间断,从日记中看,一年中所有军国大事都有记载,也有不少可资参考,可以看出其待人接物和个人经历及体会。

  如对汪精卫言行已有所察觉,1938年1月14日日记:“八时卅分起到中央银行参加第43次常会,王外长报告德使转来消息,知敌方以十五日为限期,欲威胁我屈服,席间,汪孔张发言甚多,汪所言‘战无把握和无保障’(即谓敌方不守信义,且贪欲无厌)八字概括之……”

  ,陈布雷在1月17日日记中特别记明:“……日政府今后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期待真能与日提携之新政府之成立……并闻敌已召还川越,通电各驻外使领,声明与国府外交关系,业已停止云云……”日方已发出诱降讯息,而汪精卫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散布此种言论,已伏汪之投日动机了。2月3日,陈布雷在日记中也提到周佛海,“……余今日劝佛兄积极作事,所言稍切直,不知能无忤否……”可见周佛海思想也很消极了。相反,在1月26日日记中陈布雷却记下了:“……委员长有极沉痛之演说,期望鼓励……”陈布雷“奉命往官邸见委座有所指示,退至办公室核阅抵御外侮与复兴民族之讲稿拟发表……”对于蒋介石的儿子蒋经国,1937年自苏联归来,陈布雷早有接触,印象颇好,在武汉期间对蒋经国更有好感,1月13日日记记:“八时起阅经国兄所著《欧游十三年》一书,盖书体例新颖,用每年均选择一日之日日记汇编而成,其生活丰富,经历艰困,而始终乐观,足证其意志之坚定,文字亦流畅通达,殊为佳著……”,1月22日日记中又记:“……经国兄来谈,一种活泼精进气象,令人感动,其见解亦多从实地经历而来,有极精到处,唯对于推动民众之方法,则颇觉其观点太偏,未能了解中国社会问题之真相也……”蒋经国后来到赣南去当专员,大刀阔斧搞改革了,陈布雷对蒋经国总的是赞赏的。

  陈布雷其实心里还是很矛盾的,1月31日日记:“今日为废历元旦,自兹余乃四十九岁矣,老之将至,志业无称,奈何奈何……”,令人奇怪的是在2月26日陈布雷有一详记,看来是对以前几十年记录之综述,谓:“此册为余二十七年之生活记录,其时余脑病益深,时时失眠,时时于初醒时或临睡时作呓语,又时时于梦内与人讨论极复杂之问题,或处理极复杂困难之问题,或处理极紧迫重要之事件,或起草极难动笔之文字,往往大叫头痛而醒,醒而思之,并无此事,并不需作此文,然梦中则迫促严重极矣。如是几日以为常,余之神经受伤如是深重,一时又决无法脱离工作(盖义不可,情理亦不可也),天天感到责任未尽,应见应访之宾客均不及见不及访,应做之工作未做完未做好,对僚属不能督促不能安排,对介公未尽辅佐之职务,如其所想像希望于余者,因之灵魂不安,心里苦痛,长此以往,必成往易之疾无疑。此种致病之原,皆因体力太坏,治事能力本差,又拙于肆应,怯于交际,心太切直,习惯太随便,看事太认真,忍耐力与豁达度均不够,如此而置之于政治纷扰之场,忧患丛集之地,几何其不左支右绌,如坐针毡者,一日不得安者也,一日犹然,况十年乎,后之览者,庶知而哀之。”陈布雷这段自白真是透彻极了,在当时写在日记中,是心灵的独白,是不会给人看的,难道他自己知道几十年之后“后之览者,庶知而哀之”吗?真真奇哉!还有一点令人不明者,在“七月份之回溯”一段日记中最末有几句话“此一月中有一事足以特记者,即某次对外谈话稿,竟以直言诤谏得以中止甚感领袖之伟大也,”这就是说陈布雷给蒋介石进谏,蒋介石居然也听进去了,不知是哪一篇谈话,日记中未记,所以陈布雷兴奋,记下“此一月中有一事足以特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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