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易行难,非十数年难尽其功。”朱慈烺道:“父皇,咱们别跑偏。重点还是说说银子的事。”
“对对,刚才说到百姓手里没有银子。快想想,如何让百姓有银子用,朝廷又能征得上税!”
——你当我什么都懂么?我也是要私下准备很久才能在您面前侃侃而谈装得无所不知啊!
“父皇,”朱慈烺笑道,“咱们要说的是,张家口到底有多少银子。”
崇祯没有得到自己要的答案,但对这个问题也的确很有兴趣。
“现在抄到的现银只是第一批,两千五百万两。因为官兵不是土匪,更不是东虏,不可能有屠杀抄家,或是斗米买命之类的暴虐之行,所以周遇吉也需要时日慢慢办事。”朱慈烺道:“根据目前推测,整个张家口,叁仟伍佰万两银子是应该有的。”
朱慈烺只想到晋商如今没有取得皇商地位,也就没有原历史时空中独霸长芦、河东两个大盐场,也没有垄断乌苏里、绥芬等地的山参市场,所以家产或许不如原历史时空中那么丰厚。
然而朱慈烺却忽略了一点,在乾隆过河拆桥抄没张家口之后,晋商仍旧手握巨资,以至于在晚清时控制了一亿两以上的白银流转。而且范氏在康熙平准噶尔部叛乱时,负责转运粮草,价格只是清廷官方转运的三分之一,为国库省下了数亿白银,但自己蒙受了极大损失。
从这上面也能看到范氏的底气,竟然能以一家之力负担起灭国之战的后勤转运任务。
五月二十五日,朱慈烺拿到了周遇吉送来的最终收获报表,整个张家口被拆成了一组组冰冷的数据,却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此番光复张家口之战,擒拿通虏之家三十三户,首恶皆以正法,余从家眷皆分发教坊司、苦役营。收缴赃款……”朱慈烺读到此处,故意停了停。
崇祯的双眼迸发出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儿子融化一般。
“赃款现银肆仟又肆佰万两!”
崇祯登时头晕目眩,幸福得几乎就要昏阙过去。
——天下八分之一的银子竟然都在张家口!
——天下八分之一的银子竟然都归我所有!
——祖宗立国以来,谁见过这么大笔银子!
——慢着,一群商人就能有这么多银子,这大明到底是谁的天下?
崇祯猛然间从云端跌入了深渊,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489章 祸乱初平事休息(12)
在职场中,最基层的办事员需要知识;中层管理人员需要知识和阅历;高层管理人员需要知识、阅历、人脉;达到了合伙人、老板的位置,这些要素就全部都要为思想让步。
思想的来源就是思考。
大明到底是谁的大明,作为皇帝、皇太子这样的老板、合伙人,到底该如何引领这个庞大的帝国,如何确定正确的方向和策略。
这些绝不是靠书本知识和年资阅历就能解决的问题。
崇祯对知识的渴求在整个中国历史都排得上号,十七年的皇帝职业也给他积累了一定的阅历和见识,起码现在对于党争更加敏感了。然而关于帝国、皇帝、天下四方……这些务虚问题上的思考,崇祯还停留在最低级的阶段:人云亦云。
圣人云,则亦云。
圣人说天子当胸怀天下,为万民君长,长养百姓,视百姓如赤子。所以崇祯也只是在脑中一遍遍重复,从未再深一步去思考:百姓到底分了几种,各类百姓之间如何平衡。一碗水端平,有人渴死有人呛死,雨露雷霆到底该如何分配……
这回的四千四百万两赃款打开了崇祯思考的大门,让崇祯发现自己面对天下事竟然如此陌生。曾经只知道没银子的日子难过,现在真有这么多银子,却发现自己竟然不会用!
当年九百多万辽饷砸下去,连个水花都没有,最后吴襄竟然说只有三千精锐能够勤王,而且还得先拿百多万的军饷出来。
这四千四百万的银子,该怎么用?
“这些银子,你可有甚想法?”崇祯问道。
“儿臣已经与阁部商议了主意,准备用这笔银子开办一家银行。”朱慈烺道。
“银行?”
“是发行宝钞的衙署。”朱慈烺道:“其位与户部持平,又独立行事。”
“宝钞一向是户部发行,为何要独立出来?”崇祯问道。
“因为宝钞这个名字不能用了。”朱慈烺叹了口气。
大明的宝钞几乎与后世的金圆券齐名,简直遗臭万年。
太祖高皇帝当年沿用宋、元制度,以为宝钞可以节省人力和金属货币,却根本不知道纸币诞生本意是解决流通不便、以及市场货币流通量不足的问题,进而错误地认为通行宝钞就是一座挖不尽的金银矿。
大明通行宝钞作为一种不可兑换纸币,本身不能换成真金白银,靠的是官府权威和信用。而官府竟然不许百姓以宝钞纳税,一定要缴交实物,这简直是要将宝钞推向绝路。
更绝的是,残旧宝钞要兑换新钞另要加钱,就连纸币替代天然货币减免自然损耗的功能都剥夺了。
光是如此还不能说明国初的“经济掌舵人”的花样作死。为了保证宝钞的地位,朝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禁止白银流通,直到嘉靖之后大量白银涌入才渐渐解禁。这就导致了市场一边需要宝钞,一边宝钞又因为信用不足而持续贬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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