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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帝王系列·铁血洪武—明太祖朱元璋_孝廉【完结】(93)

  ,才说:“这老儿还这班嘴强,放掉吧。”左右侍臣私下议论:“几百人中才饶了这一个不死!”

  禁忌推而广之,不只是生、则、道等字不能用,后来发展到连光字也不能用了。杭州府学教授徐一夔贺表中有“光天之下”一句,朱元璋读了大怒,说:“光是鬗发,说我是秃子!”也把徐一夔逮来杀了。至于“无法无天”这样的成语则更不能用,因无法便是无发,朱元璋疑心骂他当过和尚。郭宁妃之弟郭德成整日喝酒,头发掉了许多,朱元璋看见,说都是因酗酒之过。郭德成道:“我恨不得光了才好哩。”朱元璋立刻拉下了脸。郭德成吓得要死,真个把头剃了,穿着僧衣出入宫中,说他要皈依佛门,朱元璋这才饶过了他。

  禁忌从个人的出生进一步发展为广义的禁忌了。朱元璋颁布诏书,禁止人民取名用天、国、君、臣、圣、神、尧、舜、禹、汤、文、武、周、秦、汉、晋等字,禁止用太祖、圣孙、龙孙、黄孙、王孙、太叔、太兄、太弟、太师、太傅、太保、大夫、待诏、

  博士、太医、太监、大官郎中等官名、爵名取名,并禁止自唐宋以来民间相袭已久的称呼,对医生只许称医士、医人、医者,不许称太医、大夫、郎中;梳头人只许称梳篦人或称整容,不许称待诏;官员之家的火者,只许称阍者,不许称太监;没有诰命的普通百姓之妻,只准称妻子、娘子,不准称夫人、太夫人……朱元璋用严刑来对付犯了禁忌的官民,文字狱中被杀的士人成千上万,就是对孟子这位亚圣也不放过。一天,侍讲学士讲到枟孟子枠里一些对君主不大客气的地方,朱元璋便大发雷霆,骂道:

  “孟轲这老儿要是活到今天,朕非严办他不可!孔子之道,千头万绪,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天子为万姓之主宰。孟轲却胡说什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其实大逆不敬!” 他于是下令把孔庙中孟子配享的牌位撤去,把孟子逐出孔庙。若干年后经人为孟子讲情,说他的话基本上还是对维护皇权有好处的,才恢复孟子在孔庙中的地位。但对枟孟子枠一书,始终觉得有些

  不合口味,冒犯了神圣的君权。洪武二十七年特命老儒刘三吾编枟孟子节文枠,将有碍君权的八十五条尽行删去,只保留一百七十余条,刻板颁行全国学校。所删部分,最重要的有枟尽心篇枠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有枟梁惠王篇枠“国人皆曰贼,国人皆曰可杀”一章,有枟汤誓枠引文“时曰曷丧,予与汝偕亡”和枟离娄篇枠“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一章,有枟万章篇枠天与贤则与贤一章中“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君有大过则谏,反复而不听,则易位。”以及类似的“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些被删章节,全是孟子民本思想的精华。所删部分,规定“课士不以命题,科举不以取士,学校不以教学”。

  朱元璋首创的以文字狱大规模杀戮士人的方法,后为历代统治者所继承,对中国文学艺术的发展,起了极恶劣的阻滞作用。他的八股取士,更是一直延续到清末,极大地禁锢了知识分

  子的思想,使中国一直处于领先地位的科技逐渐落伍,终致被逐出世界强国之列。

  文字狱从洪武初年闹起,一直闹到洪武末,弄得士人们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知惧而莫测其端”,死了无数文人。 直到洪武二十九年,礼部官员才想出了一个办法,求皇帝降一道表式,使臣民有所遵守。朱元璋便特命翰林刘三吾与赞善大夫王俊华撰庆贺谢恩表式,颁布天下诸司,以后凡遇庆贺谢恩,如式录,照表抄,只填进表人官衔姓名。这以后,幸存的文人的生命才有了保障。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转眼是洪武十二年春天了。按照规定,各布政使司、府、州、县都得派计吏到户部,报告地方上一年度财政收支账目。为了核算钱粮军需款项,府必需报布政司,布政司报部,一层层上报,直到户部审核数目完全符合,准许报销,才算手续完备结案。钱谷数字如有分、毫、升、合对不拢,整个报销表册便被驳回,重新填写。

  朱元璋虽然不懂经济,但对各地的财政收支是极为关心

  的。这天,他亲自抽查几个重要布政使司的账目,发现其中一个与户部规定的报销数目不合,便叫该布政使司的计吏去重新填写。过几日,这个计吏便把重新填写的表册交了上来,朱元璋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表册,发现全无涂改痕迹,便奇怪他们往返几千里路,何以这样快便重新填写好了。那计吏答道:

  “臣等带有事先预备好的盖了官印的空白文册,若遇部驳,随时填用。” 朱元璋勃然大怒了:“怎么?你每竟带有盖有官印的空白文册?”

  那计吏吓得浑身发抖,一下子跪下了,战战兢兢地答道:

  “往年也是如此。”计吏不明白皇帝何以发怒,便搬出这句话来抵挡,意思是说,这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认为合情合理,方便省事,户部官员照例默许了的。

  朱元璋气得声调都变了:“各布政使司均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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