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满族官员回答道，“多铎本来在河南卫辉一带，徘徊不前。经过皇上申斥，已经渡河过了孟津，占领洛阳，直指潼关，不日将有一场血战！”
“嗯。”多尔衮满意地道，“这还不错，不过——”他想了想，道：“潼关易守难攻，单凭多铎一人之力，不是李自成的对手。传我命令，再增派十万大兵，一百门火炮，前去支援，务必要将李自成彻底击败！”
“是！”这名官员退下，又有一人出来奏道：“山西招抚先锋曹振彦，战斗勇敢，兵法娴熟，屡立战功。请皇上赏赐，嘉奖其功，以振军心！”
“哦？”多尔衮一愣，心想，“这个曹振彦，我近来只是忙着政事，几乎把他忘记了。怎么，他还活着？不但活着，而且立了许多战功？”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好，准奏，给他加封山西知州一职，等战事结束，即刻上任！”
“启禀圣上——”又有一人出来，却是汉人大学士范文程，他奏道，“南明弘光皇帝——”
“胡说！”多尔衮只听了这几个字，就勃然大怒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如今我大清已经定鼎，普天之下，便只有一个皇帝。他南明一个小朝廷，也敢叫什么皇帝？！”
“是，是，微臣知罪——”范文程惊出来一头的冷汗，连忙改口道，“弘光小子，派出使者，来京求和。携带黄金一千两，白银十万两，请求我大清不要南下，与他划江而治，愿意称臣、割地、岁纳白银十万两——”
“哼！”多尔衮冷笑一声，说道，“区区十万两白银，算得了什么？江南，自古以来，号称海内最富，我大清不南下，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在那里恣意挥霍、胡作非为？我听说弘光小子，整日里就只知道忙着修什么兴宁宫，建慈禧殿，沉缅酒色，唯以演杂剧、饮火酒、淫幼女为乐。这样的小朝廷，能有什么凭藉，与我们划江而治？简直是痴人说梦，不准！”
停了停，他又道：“将来使割去耳朵，带口信回去：限弘光小子，马上投降！不然，大兵一到，玉石俱焚。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是！”范文程也退下了，又有别的大臣出来奏报，多尔衮一边听，一边裁决……
高高在上的顺治小皇帝，犹如什么都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似的，只是默默地坐着，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好像一座雕塑……
南京。
新修建起来的慈禧殿上，冷冷清清。文臣武将，加起来不到三四十人，分列两班，等候弘光皇帝早朝。
在地上，被打发回来、割去了耳朵的使者，正在痛得满地打滚，哭声不绝。
“哭！哭！哭！”一个年纪在四十来岁的中年武将，站出来，怒声喝道，“就知道哭！哭顶个屁用！我早就说过了，和谈没有用处，清人绝对不会怜悯我们这些可怜虫。当今之计，唯有死战，狠狠打击他们，给他们以沉痛的教训。打过江去，收复失地，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史将军此言差矣！”一班文臣中，站出来一个官员，他叫马士英，是首席辅臣，素来主张投降，派人去和谈的主意，就是他提出来的。当下，他反驳道：“倘若我军心可用，尚能一战，又何至于会有今日偏安江南之事？和固不行，战，却行不通，徒自劳民伤财，白白流血而已。”
“对呀。”又有一人，叫做阮大成，是马士英的死党，也随声附和，道，“倘若能够战，我们又何必在这里争辩不休，徒费口舌？”
“那么——”被叫做史将军的人，冷笑一声，问道，“请问马、阮两位大人，照你们说，战既不能，和又不成，史某请问一句：我们除此而外，还能够做什么？”
“这——”马、阮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哑口无言，不做声了。
“尚书钱大人，请你说句话——”史将军又转向人群中，文官的领袖，礼部尚书钱谦益钱大学士，问道，“今日之事，应该如何选择？”
“这件事情，关系朝廷安危，非同小可，非我等众人，所能决断——”钱谦益沉吟着，他倒是主张拼死一战，然而文士的懦弱和持重，又使得他不敢正面和马士英、阮大成发生冲突，因此，他想出来一个主意，道：“史将军，我看，咱们不妨去问一问圣上。”
“钱大人说得对。”文武官员中，立刻有十多人拥护他的提议，都纷纷道，“咱们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圣上的面，也该请他出来，拿个主意了！”
“哼！”对这个主意，马、阮二人虽然不高兴，却也提不出什么反驳的意见。
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以钱谦益和史将军为代表，来到兴宁宫。
里面，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身材高大，瘦削，面色苍白，正躺在龙榻上。四个妙龄如花的少女，分列左右，给他打扇、熏香、按摩、斟酒，地上十多个女子，丝竹弦乐，一派的升平景象。
钱谦益和史将军二人，刚来到门口，早被侍卫挡住，道：“皇上有令，不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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