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还没有说完，三个人已经一齐惊呼起来，道，“原来是他的骨血，难怪，难怪！”
“早听说这位‘闽海王’，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只恨无缘一见——”王夫之在三人中，最早起兵抗清，曾经和天下豪杰，都有联络。因此，久闻“闽海王”郑芝龙大名，叹道：“不过，今日得见此子，从他的身上，也可以想象出其父的风采，果然神俊不凡！”
一边说，一边将郑森叫过来，抚摸着他的头，喃喃地道：“好孩子，好孩子！”
郑森看自己的父亲，在他们心目中，竟然有如此地位，也暗暗高兴。
“真没有想到——”他暗暗道，“原来父亲在他们心中，竟然这么了不起！难怪他时常教导我，要有吞吐风云，胸怀天下之志。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推崇和拥戴，也不枉活这一生！”
“对了——”半晌，钱谦益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说到‘闽海王’，我正要派人去跟他联系，商量起兵之事。你们还不知道吧？圣上已经任命了史可法为督师，统领大江南北精锐之师，决心与满清决一死战，渡江北上，收复失地——”
“太好了！”柳如是一听，第一个站起来，慷慨激昂地道，“我们‘复社’，几千弟兄，多少豪杰之士，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如今圣上总算想通，决意出兵。我即刻通知大家，准备好配合大军，渡江作战！”
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三个人，互相对望一眼，立即过来道：“明天一早，我们三人，愿意作为先锋，渡江北上，前去打探动静！”
“三位请起——”柳如是连忙将他们扶起来，道，“三位都是当今大儒，肩负传承文化的重任，国家栋梁，安邦治国之士，岂可轻易以身冒险？”
“河东君此言差矣！”顾炎武厉声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眼看明室江山，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好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与满人决一死战，此乃千钧一发、生死系于一线之际，我等滴血断头，性命相搏，全力以赴，尚恐不能取胜，又岂能眼睁睁呆在一旁，袖手做壁上观？”
“所谓学以致用，身体力行。”黄宗羲也说道，“读书事小，民族气节事大。如果连国家的生死存亡都不关心，我们还读什么书？做什么学问？”
“我就更不用说了——”王夫之道，“我和满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尤其我和他们交战数十场，深知其底细。现在，听说朝廷中尚有人对满人存有幻想，说他们是什么‘仁义之师’，‘以有道伐无道’。然而，以我之亲见，满人实在是虎狼之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丧失人性，野蛮无比。此次公然南下，我恐怕我们一旦失败，江南百万百姓，必遭灭顶之灾。岂不闻‘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到时候，我们这些百无一用的书生，想独善其身，恐怕也做不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如趁现在尚有一线之机，奋起一搏！”
“佩服，佩服！”柳如是听了三人一番话，整肃衣裳，敛容下拜，道，“三位忧国忧民，心系百姓，小女子钦佩之极，无以复加。请受小女子一拜！”
“好了，好了。”这边，钱谦益哭笑不得，说道，“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商量如何就义，如何抗清之事。目前，形势还没有坏到你们想象的程度。再说，有史可法督师统帅三军，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或许你们还不太了解，我却知道，以史督师的兵法、才华，能征善战，当今之世，无人能够与之比肩。这么说吧，非要比较，也只有本朝的一位大英雄，才能够略胜他一筹而已。你们知道是哪一位？”
“袁崇焕？”几个人一齐道。
“不错，是袁督师——”钱谦益点头道，“我与史可法，相交多年，可谓知之甚深。他对古往今来的兵法战书，无不烂熟于心。袁督师更是他的偶像，对其战术、排兵布阵，精研有加。加上他为人又沉稳持重，泯不畏死，有着一股勇往直前的气概，实在是本朝第一英雄。因此，我说，你们几位，不要争着、想着，一味琢磨如何去前线杀敌。留着有用之身，还有更重要的大事情，等你们去做！”
“什么大事情？”几个人又一齐问道。
“目前，就有几件要紧的事情——”钱谦益说道，“这几件事情，都是关乎全局的大事，做得好，事半功倍；做不好，反成擎肘。”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几位，见大家都在注视着他，全神听讲，于是道：“这第一件，自然是去福建，联络郑芝龙将军，请他配合起兵，由海路北上接应，共同破敌。为此，我已经请来圣旨，加封郑芝龙为安南伯，封其弟郑鸿逵为靖鲁伯，其余大小头目，一律官升一级。呶，这是圣旨——”他从袖子里取出圣旨，拿在手上，问道：“不知道你们谁肯去跑一趟？”
“让我去吧！”黄宗羲站出来，说道，“我是浙江人，对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说起话来，也好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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