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兄弟，你且看着——”他又指天戳地，将牙齿咬得“咯咯”响，道，“我一定为你报仇！”
“报仇！”
“我们要给刘将军报仇！”
城头之上，杀声震天，人人激昂。
“杀啊——”第二天一早，大战展开。双方都投入了绝对的兵力，孤注一掷，作生死一搏。
大顺军起初还士气高昂，决意为刘宗敏报仇的想法，激励着每一个将士，拼死作战，以一当十。
然而，毕竟是疲劳之师，再加上人数相差悬殊。尤其阿济格的部队，水陆两路，齐头并进，来势不可抵挡。
从早晨一直打到晚上，大顺军几乎伤亡殆尽。十停人马，死伤六七，又有一部分人阵前被俘。眼看再打下去，势必全军覆没。
“撤！”李自成当机立断，决定放弃武昌，留给敌人一座空城。他带领剩下的数万人，趁着夜色，遁出武昌，向通山县进发。
大顺军一退出，多铎和阿济格的军队，立刻进入武昌城内。烧杀抢掠，烟火滚滚，老百姓叫苦不迭。
“不许放火，不许抢掠财物，不许奸淫妇女——”曹振彦手持“七星”剑，大声约束队伍，道，“有违抗命令者，斩！”
然而，他毕竟只能管制他的一部分汉军。那些满人则根本不管不顾，强占民宅，四处放火，满街道追逐着女人，一个个如同野兽一样……
“罢了，罢了！”曹振彦长叹一声，破太原、进洛阳、西安，一路之上，这种事情，他已经见得太多。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满人士兵为非作歹。他是汉人，汉人在满人的眼睛中，连一只狗都不如。
“大人——”正在思绪纷纷，忽然传令兵来到，道，“王爷有令，让大人率领本部人马，火速出城，前往通山，追击李贼残部！务要提李贼人头回来覆命！”
“也罢！”曹振彦想道，“追击之事，固然不易，但能够暂时离开这修罗屠场，也算是眼不见为净吧！”
收拾部队，曹振彦一马当先，冲出城去。沿途之上，只见百姓流离失所，哭天抢地，痛苦不堪。
“可恨——”曹振彦想道，“我没有能力，救得他们脱离苦海……”
他闭上眼睛，任坐下战骑，将他带出来十数里远。身后，哀嚎之声，还隐约可闻。
通山县，位于九宫山脚下，三面群山环绕，是一座不大的县城。只有一条官道，通向州府。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这里一个大户人家的府上，根本看不出这里是远僻的山城。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无不应有尽有。
通明如白昼的灯火，映照着这里的一切。人们进进出出，络绎不绝，欢声笑语，汇成一片。
这里的主人，姓程，叫做程九百。黑白两道，通吃通罩，是通山呼风唤雨的第一号人物。
今天正好是他的五十大寿。因此，喜宴流水一般摆开来。送礼的贺客，从早晨一直到夜灯初上，还没有停下来。
“多谢，多谢各位——”程九百的笑脸，一天都没有消失过，不断给客人们敬酒。
“请，请——”他的七位夫人，个个貌美如花，都穿得花枝招展，蝴蝶一样在人群中穿梭。莺歌燕语，不绝于耳。
“舅舅——”外甥金华生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精瘦小个子，他是程九百的管家，也是今天负责接待来宾、收礼的关键人物。礼物已经在库房堆积如山，他手中的礼品单，也厚厚一沓子，已经过来给程九百看了好几回。因此，他一凑过来，程九百肥胖、宽大的脸上，肌肉颤动，小眼睛早眯成了一条缝，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来送礼？”
“是二爷和三爷来了——”金华生回答道，“他们还带来了好多人，看样子好像很慌张。”
“哦？”程九百一愣，他当然知道金华生口中所说的，“二爷”和“三爷”，指的便是自己的两个结义兄弟，附近张家寨的程华楚、程相楚。这两个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在地方上，名声并不怎么好。说起来，程九百也看不太起他们的作为。只是因为树大招风，他不能不理会他们。平日里，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并不来往。只在有事的时候，才共聚一处，仔细商量。
这次五十大寿，虽然也发了喜贴，程九百可并没有指望两位兄弟，会来祝寿。最起码，白天不会来的。
没有想到，天刚黑下来，不等宾客散去，他们就来了。不但来了，而且大摇大摆，带了许多兄弟。
“哈哈，大哥——”正在疑惑，两条大汉，凶神恶煞一样，已经进来，拱手道，“兄弟们来得晚了，哈哈！祝大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二弟，三弟，你们来了——”眼见程华楚、程相楚已经公然显身，程九百也不好隐藏什么，只好上来相见。幸而众人之中，虽然久闻他们兄弟大名，识得面目的，倒并不多，不致引起骚乱。
“两位叔叔，请——”几个如花似玉的夫人，也都过来敬酒。
“大哥，兄弟们来得仓促，不曾备下礼物——”程华楚道，“不过，考虑到大哥今天晚上，必然有一个极难的选择。这几位夫人，是雨露均占呢，还是花魁独占，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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