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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家族_林猹【第一部完结】(70)

  忽然,民夫中有一个年纪稍长的,手中抱着一块大城砖,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快,将他扶下去!”祖大寿一见,连忙安排了人将他抬下去救治。他自己则亲自挽起袖子,过来搬起城砖,垒上垛口。

  “祖将军——”许多将领,都被感动得不行,纷纷也过来,帮助抬砖的抬砖,垒墙的垒墙。

  民夫的热情,也被激发出来。城头之上,工事在不断的加高、加厚。但祖大寿还是不放心,他又来到一尊红衣大炮跟前,掀起炮衣来,仔细擦拭上面的尘土。

  “将军,这炮俺今天已经擦过二十来遍了——”一个炮兵站起来,大声道,“俺们一天到晚,都在等着和满人作战,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呀?”

  “快了。”祖大寿似乎是在回答他,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喃喃地道,“快了,用不了多久,满人的大队人马,就要来了!”一边说,他一边还下意识地,用袖子擦着光亮的炮筒,说道:“到时候,锦州能不能守得住,就看你们的了!”

  “将军请放心!”年轻的炮兵,兴奋地道,“只要满人敢来,俺一定要他们尝尝厉害!”

  “很好,很好!”祖大寿嘉许了几句,虽然见一切都准备就绪,没有丝毫的漏子了,但他还是坚持在炎炎的烈日下,将城头上的防御措施,都检查了一遍,这才回到府上休息。

  用完膳食,祖大寿伏在案上,还要挣扎着给朝廷写信,汇报自己这里的情况。但他实在太累了,也太困了,刚捉起笔来,写了不到一行字,便伏头在案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他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觉得自己魂魄悠悠,身不由己,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牵引,不觉就出了府门。一直走啊走,来到一座很高很高的山中。他一直到了山顶,只见一座神仙洞府,云雾缭绕,雄鹰在头顶盘旋,龙虎在地面盘踞。隐约的丝竹之声,从里面传来。

  他在门口,犹豫片刻,正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清修的地方。忽然,咿呀一声,大门无风自开,走出来两个白衣童子,来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施礼道:“祖将军请,我家主人恭候多时了!”

  祖大寿心中疑惑,然而也不敢多问,这便跟着走进去。只见庙宇连绵,香火袅袅,穿门过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来到一处大堂上。

  大堂正中,坐着一人,一手展卷,一手弹剑,作歌不绝。见了祖大寿进来,哈哈一笑,掷书、剑于地,朗声道:“祖兄弟,十年不见,你一向可好?”

  “啊?原来是督师大人——”祖大寿一见,这人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主公袁崇焕么?又惊又喜,当下,也顾不得多说,连忙跪下来,“咚咚”只是磕头,欢喜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向作战勇猛无比,傲骨铮铮,钢浇铁铸的汉子,竟然也虎目蕴泪,哽咽起来。

  “起来,快起来——”袁崇焕连忙扶起他,道,“你现在是堂堂的总督,锦州守将,与满人作战,阻满人于长城之外,正要用得上你,却怎么这等作起儿女姿态来?快坐到这边来,我有话和你说。”

  “是。”祖大寿擦了擦眼睛,从地上起来,坐到袁崇焕身边。只听袁崇焕道:“你大概还不知道,这次,皇太极为了拿下锦州,下了极大的决心,不但尽起八旗之兵,而且,他还亲自出马,御驾亲征。我问你,他十几万大军来犯锦州,你可有破敌良策?”

  “这——”祖大寿一愣,想了想,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敌众我寡,看来只能固守待援。幸好,城中尚有红衣大炮数十具,战虽不能,守却尽能守得住。”

  “不然。”袁崇焕摇了摇头,道,“如此一来,只怕锦州就要危险了——”他叹了口气,又道:“你哪里知道,锦州城中,虽然有红衣大炮可以倚仗,而皇太极又何尝没有?他一向谨慎小心,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肯以皇帝之尊,来阵前冒这个险?”

  “啊?!”祖大寿听了,吃惊非同小可,问道,“怎么,满人也有了红衣大炮?”

  “是。”袁崇焕点头道,“皇太极用计策笼络佟盛年和曹振彦,不但令佟盛年乖乖地献出了《炮术辑要》,心甘情愿做了他的炮兵总管。而且,连曹振彦也乖乖地给他效命,带来了七星剑,一同出征。龙泉七星,合而为一,天下谁人能敌?我看,这次锦州真的是凶多吉少了!锦州一失,则山海关必破;山海关失守,满人长驱直入,只怕我大明江山,就此毁于一旦——”

  “大人请放心!”祖大寿一咬牙,道,“我祖大寿就是拼将一死,也要阻挡住满人,不让他们逼近山海关一步,我保证,人在城在,城亡城亡!”

  “不!”没有想到,袁崇焕却摇了摇头,劝住了他,说道,“不要这样做,如果真的这样,锦州就危险了。我这儿有两条妙计,你要记住——”他停了停,看祖大寿望着自己,正在洗耳恭听,便一字一句,清楚地道:“第一,用诈降之计,引诱皇太极,趁机杀之,此所谓擒贼擒首;第二,如果此计不成,杀不得皇太极,则真降之;留得有用之身,寻觅机会,暗中策反众将,从中起事,倒戈一击。总之,不可莽撞,凡事三思而行,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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