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杜鹃(4)
本来，黄庆祥在担任独立师特务连连长时，就配备了勤务兵。与丽春结为伉俪时，为少校营长，除了配备勤务兵外，还配有副官。按理说，丽春出身于豪门家庭，一直过着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对于使唤下人，应该是很习惯的。但作为现代知识女性，丽春注重的是情感生活，希望过二人世界，不愿意做官气十足的太太，家务都是同黄庆祥一起分担。由于俩人相亲相爱，相互体贴，配合默契，所以在婚后的二年多时间内，除黄庆祥参加常德、衡阳会战不在沅陵，徐夫人便安排公馆佣人吴嫂来陪伴丽春外，小院一直未有勤务兵及佣工。现在丽春担任校长以后，学校事务较多，加上黄庆祥担任警备团团长，来往的客人多，确实应该有帮手才对。 对于黄庆祥的提议，丽春也感到确实应该考虑这个问题，便同意丈夫的安排，让勤务兵、司机和副官住进小院，请公馆的吴嫂来小院作佣工，以便腾出时间做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黄庆祥同丽春商量好后，便将团部副官魏云斌、勤务兵郑中和司机杨恒业住进小院。这勤务兵、司机、副官和吴嫂住进小院后，整个小院显得热闹起来。 1944年末，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鉴于豫、湘、桂会战后，湖南战场的抗战形势和国内抗战的需要，在云南的昆明成立了陆军总司令部，由军委会何总参谋长兼任陆军总司令，统一指挥及整训西南各战区共二十八个军八十六个师的部队。 原九战区长官部及部分所属部队负责在江西同日军作战，湖南战场的对日作战指挥权归新成立的陆军总司令部。 陆军总司令部成立以后，将驻在湖南的各部队沿洞庭湖西畔的渡口、益阳、潭市、新宁、资源一线，背靠雪峰山同日军第四十七师团、第一一六师团、第四十三师团隔资水对峙。 而此时在欧洲战场，美、英联军自1944年6月6日，在法国南部诺曼第登陆以后，开辟了欧洲第二战场，使得纳粹德国面临东、西两线作战的局面。在盟军的沉重打击下，纳粹德国兵败法国。英美联军乘胜从西线战场正向德国境内推进。东线苏联军队已经深入德国境内，正向柏林挺进。 亚洲太平洋战场，美军于1944年9月中旬，发起菲律宾登陆作战。日本海军的最后力量，在美军发起的进攻作战中消耗殆尽，完全丧失了战略控制权。 中国战区，日军在打通大陆交通线后，由于各路日军分散在交通线两侧，兵力单薄。中国陆军总司令部利用此机会，指挥各路中国军队进行强有力的反击，将日军从贵州的独山击退，一路追击至广西的河池地区。 缅甸战场，中国远征军同驻印军密切配合，先后进行了缅西、缅北反攻作战，消灭日军五万余人，打通了中印公路这条战略运输线。 与此同时，驻中国大陆西南各基地，包括湖南芷江空军基地的中国空军，出动B29轰炸机，配合在太平洋马绍尔群岛、菲律宾等地的美国空军对日本东京等各大重工业城市、工业区和军事设施进行大规模战略轰炸，以进一步削弱日本进行战争的能力。 独立师各项善后事宜在徐参议的支持下，经黄庆祥努力基本就绪。就在这时，刘师长在独立师伤愈官兵的掩护下，同副官顺利地从衡阳脱险归来，回到沅陵警备团驻地。 老长官归来了，对于黄庆祥来说，这是件值得庆贺的事，立即召集警备团所有军官，在团部欢迎刘师长归来，并请刘师长为部属训话。身着便衣的刘师长，面对警备团所有的军官，百感交集地说：“弟兄们，作为师长，我没能保住独立师这面旗帜，对不起在衡阳之战中阵亡的官兵和孙师长在天之灵。要重建独立师，恢复独立师的荣誉，只有靠各位弟兄浴血奋战了。”说完神情黯然地离开团部。 晚上，黄庆祥在团部设宴为刘师长接风。 黄庆祥对自己尊敬的老长官说道：“师长平安回来了，就是我们全体官兵的希望。有师长和我们独立师军旗在，重建独立师就有希望。为保护军旗和等候师长的归来，我们警备团的全体官兵，没有一个人离开沅陵去广西。为的就是期盼在师长的率领下，我们能够重返抗日战场，为在常德和衡阳阵亡的弟兄们复仇。来，各位弟兄，为刘师长干一杯！”
第一节 杜鹃(5)
所有的军官全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师长举起酒杯，对所有的军官说道：“谢谢弟兄们！”然后一饮而尽。不胜感慨地对身边的黄庆祥讲：“当年，我率部出川抗战时，近八百名官兵。到如今快八年，在场能叫的出名字的弟兄没剩几个了。独立师前后补充了近二万名官兵，大部分都牺牲在长沙、常德和衡阳会战上。抗战快胜利了，这是我们所有抗日军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刘师长回到沅陵第四天，军委会来电任命刘师长为军委会少将参议，要求刘师长速到重庆述职。军令难违，刘师长只好带着副官启程，从沅陵到芷江，然后乘飞机前往重庆。 刘师长离开沅陵前，徐参议在公馆设宴为刘师长饯行。席间，刘师长向徐参议表示感谢：“本人能出任军委会少将参议一职，全仰仗先生极力保荐。独立师余部官兵和家属，还有赖先生照料。” 徐参议请刘师长放心去重庆述职，为今后重新带兵打下基础。 刘师长离开沅陵时，黄庆祥在丽春的陪同下，率警备团的全体官兵，在沅陵的码头两旁，列队为刘师长送行。 刘师长在临上船时，侧转身来，面对前来送行的警备团官兵，取下头上的礼帽，向众官兵们深深地一鞠躬，然后在副官的陪同下，缓缓地登上渡船，向众官兵告别。 望着刘师长逐渐消失的身影，坚毅的黄庆祥双眼湿润，为刘师长流下了一行英雄泪。含泪对丽春说道：“孙师长是英雄。刘师长以牺牲个人荣誉，换取数千官兵的生命，同样也是英雄。” 黄庆祥让胡副团长率警备团官兵返回驻地，自己则在丽春的陪同下，沿着沅江边散步，迎着冬日的寒风，细细地向妻子讲述血战衡阳的一幕幕惨烈情景。 …… 昆明的陆军总司令部，为加强湖南战场的军事力量，在取得贵州反击作战的胜利，将日军驱逐出贵州后，陆续从云南、四川和湖北抽调部份装备精良的美械机械化部队进入湘西地区，沿雪峰山两侧的资水和沅江布防，随时准备反击日军的进攻。 陆军总司令部所属的第四方面军总部进驻沅陵后，沅陵的大街小巷，全是美械装备的各部官兵。这些官兵仗着是美械装备和中央嫡系部队，根本就没把其他部队放在眼里。飞扬跋扈，纪律性特差，到处要钱、要粮、拉丁派夫抢占民房，打骂老百姓，弄得沅陵的老百姓怨声载道。为安置好这些部队，徐参议给黄庆祥做工作，将独立师的营房，除警备团留用和部分家属居住外，全部腾空交给四方面军所属的Q军使用。由于部队太多，连寺庙都住满了官兵。那些后来的部队，由于没有住宿的地方，又打起各学校的主意，要强占各学校作营房。 有位营长带着一帮官兵来到丽春的学校，凶神恶煞地闯进丽春的办公室，要求所有的教师、学生和教职工家属统统搬走。丽春对其劝说道：“这是省政府主办的救济难民和战争遗孤的学校，没有省政府的同意，任何单位是不能征用的。” 这位营长不听丽春劝告，反而撒野地说：“老子那管这么多，这房子老子是要定了，你搬不搬？”说完威胁地从腰间拔出手枪，朝丽春办公桌上一放，以为这样就能吓住眼前这个衣着华丽，年青漂亮的女校长。 对于这位少校营长的粗鲁行为，一向性情文静的丽春，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迅速从手提包中拔出黄庆祥赠送的那支精巧细致的小手枪，也往办公桌上一放，不怒而威地对这位营长说道：“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把你的枪收起来，拿去同日本鬼子较量吧！” 这位少校营长一看丽春放在桌面上的那支小手枪，就知道这是权力、地位和身份的象征。眼前这位年青漂亮的女校长，不知是那位长官的夫人或者千金小姐。这可是惹不起的，便立即收敛刚才嚣张的气焰，向丽春恭敬地敬了个军礼，收起桌上的手枪带着官兵离开难民学校。 就在这些官兵闯进学校，要赶学校师生出校门时，就有教师立即打电话通知黄庆祥。这还了的，黄庆祥获悉有官兵去丽春的学校找麻烦时，立即率一个连的兵乘车赶到学校，那些官兵早就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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