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马丁·塞利纳斯的语调充满了嘲讽。“那么我们应该相信……一个
自称叛徒的人手里的东西么?”
“是的。”领事的声音只剩下极度的疲惫。
卡萨德瘦削的脸庞在黑暗中漂浮。他的身体、双腿和手臂像是在
本已尽黑的背景上又描上了一层黑影,依稀可辨。
“但是,如果需要,我们就可以召唤飞船?”
“是的。”
霍伊特神父把斗篷裹得紧了些,免得它在渐起的风中胡乱飘飞。
沙粒刮擦着羊毛和帐篷布料。“你难道不怕港口当局或者军部把飞船拖
走,或者改动它的设置?”他问领事。
“不怕。”领事的头微微动了动,似乎他太累了,都懒得完成一个
摇头的动作。“我的通行牌是悦石大人亲手颁发的。而且,总督也是我
的朋友……曾经是我的朋友。”
其余人在刚着陆不久就都见过了近日才被擢升的霸主总督;布劳
恩·拉米亚觉得,西奥·雷恩看起来像是被硬塞进了远远超越自己天
分的重大事务里面。
“快起风了。”索尔·温特伯说。他转身护着自己的孩子不受飞扬
的沙子击打。这名学者依然斜眼朝风中张望,他说道,“我想知道海
特·马斯蒂恩有没有在那里?”
“我们找遍了每一个地方。”霍伊特神父说。他把头埋进了斗篷的
褶子里,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马丁·塞利纳斯笑了。“抱歉,牧师,”他说,“你真是个屎包。”
诗人站起身来,向火光的边缘走去。狂风把他大衣的皮毛吹得沙沙作
响,也把他的话吹散在了夜色之中。“悬崖壁上有一千处藏身之所。水
晶独碑的入口咱们是找不到的……但是对圣徒来说如何呢?还有,你
看见了翡翠茔最深的房间里那条通向迷宫的台阶吗?”
霍伊特抬起头,在飞扬的沙粒的痛击下奋力眯起眼睛。“你觉得他
在那儿?在迷宫当中?”
塞利纳斯笑着抬起了胳膊。他宽松上衣的丝绸泛起波纹滚滚翻腾。
“我他妈的怎么可能知道,牧师?我所知道的不过是海特·马斯蒂恩
现在有可能在那里,正监视着咱们,等待时机回来拿回他的行李。”诗
人朝他们那一小堆装备中间的莫比斯立方体做了个手势。“要不然,他
也可能已经死了。说不定更糟。”
“更糟?”霍伊特说道。神父的脸在过去的几小时内苍老了许多。
双眼深深陷入了痛苦的镜面,微笑也成了龇牙咧嘴。
马丁·塞利纳斯大步跨向渐熄的火种。“更糟,”他说。“他有可
能正在伯劳鸟的钢铁之树上扭动。我们也会在那里的,过几——”
布劳恩,拉米亚突然起身,揪住了诗人的前襟。她把他举离地面,
不停摇晃着他,直到他的脸低垂下来,垂到和她的脸一样高度,才把
他放下来。“你要是敢再说一遍,”她轻声说,“我就会让你死得很难
看。我不会真的杀死你,但你会巴不得自己死了的好。”
诗人露出他色帝式的微笑。拉米亚把他扔到地上,转过身。卡萨
德说道:“大家都累了。回营吧。我来警戒。”
我关于拉米亚的梦里掺杂了拉米亚自己的梦境。参与一个女人的
梦境,了解一个女人的想法,并不是件愉快的事,特别是那种与我相
隔了时光与文化的鸿沟、比任何可想象的性别差异造成的距离更为深
远的女人。她以一种既陌生又奇异的镜像似的方式,梦见了死去的恋
人——乔尼——他小得可怜的鼻子和极为坚定的下巴,垂在衣领上方
的极长卷发,他的双眼——那双极富表现力,流露出满腔情感的眼睛,
让这张脸充满了无限的活力。要不是有这双眼睛,这张脸就会同那些
生在伦敦郊外距离市区一天车程的一千名农民的脸一样平淡无奇。
她梦见的是我的脸。她在梦里听到的也是我的声音。但是她梦见
的缠绵性爱——我到现在还记得——却不是我所经历的。我试图要逃
离她的梦境,回到自己的梦中来。要我去当一个偷窥狂,还不如让我
从过去的梦中东拼西凑,伪造出虚假的记忆呢。
但我却无法做自己的梦。现在还不行。我怀疑我的出生——从临
终卧榻上的重生——是不是只为了梦见我死去的遥远的孪生人格的梦
境。
我听天由命了,不再挣扎着要醒来,而是继续把梦做下去。
布劳恩·拉米亚很快就醒了,她不断地翻来覆去,有什么声音或
是动静把她从甜美的梦中惊醒。起初那漫长的一秒钟之内,她完全没
搞清楚当下的状况:身处暗夜,传来一阵噪音——不是机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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