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累了么，废。”王有乐暗笑，正自高兴，突脚底一磕，被个大石头绊倒，扑在地上，鼓一圈灰尘。
几条街下来，流氓军团跑姿变形，正像晨练老太太扭腰一般。众人就要放弃，远处一声“哇呀”着实送了个大惊喜，互相看看，嘴里骂骂咧咧冲过去。
王有乐正要开口，一个小流氓已然扑上，一把束住他的身子，接着就是一通发泄，拳打脚踢屁股轧。骂声吵吵嚷嚷，听不清骂啥，反正妈呀妈的，他们不懂王有乐自小没妈，等于没骂。
如此一段路跑下来，正常人早该累趴，能站着已算体质不错，拳头和腿脚根本打不出力。
“呦……厚……沃……”王有乐的声音又像惨叫又像享受。
“还沃!精彩在沃啊，沃你妈!”
几轮下来，也算终于打疲，每人各踹几脚，就去翻他口袋。
“都什么烂玩意儿!”搜不出值钱货，几个人又骂了一句。
“找那小妞去!呸!”光头扭身在王有乐脸上留下一口痰，沿着路就往回走。
王有乐寻思既然已经挨打了，那就帮人帮到底，总不能白挨打。于是又憋着嗓子冲了光头挤道：“嘿!呆逼秃子……傻……逼秃……”
“我……操……”光头发出悠扬而华丽一声“操”。奔回王有乐身旁，恶狠狠看着自己那口痰，右手就从腰后猛闪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王有乐眼睛微睁，“嗯?”了一声，似想弄清他拿个什么东西出来，光头大叫着介绍手里宝贝名唤“妈的”。瞄好地方，使出剩下那点劲，就要扎下。
“不行啊，老大!刀下留头!留头……”那几个一边看的刚明白光头真要动手。
“留你妈头!什么东西!”这一顿，聚胳膊上的劲返了回来，骨头“咯噔”一响，光头更是不爽。
那个小喽喽赶忙打口袋里翻出个小本本，往有光地方凑凑，抬头望着光头：“老大，警察局这周只给了咱一个头的指标……一个头……前天刚搞过……”
光头想起前天打劫一个老家伙，硬不给钱，一巴掌扇死了，气道：“白痴!前几周指标还没用那!”小喽喽知道老大发火，不敢吱声。光头自也知这东西不累计，看看王有乐，又看看匕首。半晌，一脸闷气，憋出一声大吼：“往死了打!”
……
“呦……厚……呃……”惨叫慢慢停息。
“沃?你不沃啦，沃呀!你倒是沃呀!”踢着踢着发现没声了，人也不动。光头抬起踩在王有乐头上的脚，蹲下身，用手探探鼻孔，身子向后一晃。
小喽喽们可慌了，当初跟光头就因为他不好杀人，不像别的老大动不动超标，害小弟们蹲牢。一个小喽喽窜来窜去，突似灵光大闪，冲光头大叫：“老大!要不做人工呼吸吧!”
“人你妈!我就不信!”大扇几个嘴巴没反应，光头又拿匕首在王有乐的脸上轻轻划一小刀，血痕出现，和那口痰融过去，混浊一团，月光下分外恶心。
“出麻烦我一个人担着，不关你们事。走!”光头大喊一声，低头看了王有乐几眼，走了。
第二章 医院
四周安静，唯虫子叫唤，那群家伙该走远。王有乐眼睛睁开，眼珠一转，跳将起来。是晚上光线暗，也是一口痰让刀痕模糊，以至那帮人没发现伤痕的变化。王有乐拿手背往脸上一抹，浊液擦下，平整如初，月光一照，还是那么小白脸。
他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所谓破烂们，摸摸衣服，粘了些泥，有些难过。随之一笑：“也算积了德。”边走着又说：“虽然老子积的德早够用了。”
王有乐又想起小学二年级那件事。他本是听话孩子，图一时开心，拔别人自行车气门心玩。拔着拔着地上出现一堆影子，车主人来了，五年级的大高个。可惹出麻烦却是这群大高个被王有乐打的青紫交加，抱头痛哭，跪地告饶。这件事惊动了他的班主任，教语文的陈老师。第二天的语文课，全班什么也没干，只王有乐一个人在黑板上写“我要当好人，我要做好事。”。写满一黑板，擦掉，再写一黑板，直到下课，讲台下边叽叽喳喳都是同学们的笑声。下课后，王有乐暗暗发誓：“要做一辈子好事。”当然，若一个人有如此本性，则无需发如此誓言，他虽发了誓，却没说违反了怎样，只尽量尽量。
“哥哥!”
王有乐毫无准备，此声传来，自是一抖，四处张望。
“哥哥!我……”那倒霉孩子还在这里!
“我靠!找死啊，我白挨打啦!”王有乐急道，看看周围，回过头来。女孩衣服还算整齐，稍稍放心：“快走吧，你妈咪等你回家呢!”
女孩眼里藏了些泪，不过晚上看不清，王有乐早转身走开。
“哥哥!我……”
“别哥哥!跟站街的一样!”王有乐没停步没回头，只低头向着地面说，像借地面把声音弹过去，“快走快走，再被围我可懒得管，唉呦，困死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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