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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务运动史_夏东元【完结】(106)

  二、练军的发展

  二、练军的发展

  所谓“练军”,就是区别于八旗绿营乃至部分湘淮旧式军队,使用新式的洋枪洋炮及与之相适应的操练方法,带有野战军性质的新式陆军。关于练兵问题,本书第二章第四节已将其早期情况作了简略叙述。早期的练兵,是为了更有效地镇压人民革命。70年代中期清政府为了抵御外侮,在加强海军海防建设的同时,也大力加强陆军的建设。这就是我所说的“练军的发展”。即从绿营淮军等旧式军队中抽调人员成立的“练军”。这时的“练军”,既与湘淮军有别,也与前期练兵有所不同。其主要目的由对内镇压人民转向对外抵御外侮,因而在训练方法和要求以及所用武器等方面均有改进。而最为突出的是武器的更新较为迅速。

  在19世纪60年代,清廷在“固本弱枝”方针指导下,神机营的武器更新和训练方法,与淮军同样处于领先地位。70年代后,神机营的变化速度减慢了,由淮军单独来领导武器更替的潮流了。在镇压太平军、捻军过程中,淮军武器大有改观,陆续淘汰前膛枪,换用后膛洋枪。光绪初年,又成立克虏卜炮队19营。1884年李鸿章鉴于“西人制造后膛枪炮日新月异,其速率之猛,准头之远,几于无坚不摧。……我仍因陋就简,……不恩变计,得失利钝之悬殊不待烦言而决”的考虑,令“所部各营,一律操用克虏卜阿摩士庄等炮,呿暗士得、哈乞开恩、毛瑟等枪。”这些枪炮的使用,使淮军的装备更为精利。在向外洋购买这些新武器的同时,沪、宁、津三制造局也为其不断供应枪炮弹药。以枪言,在光绪十年前,淮军主要是林明敦、士乃得步枪和枪弹,以后则主要为黎意和毛瑟枪;以炮言,70年代前,淮军有沪、宁两局所制的长短炸炮,此后则有沪局仿造的阿摩士庄山炮、快炮等。因此,沪、宁、津三局可谓是淮军的军火供应库。

  除淮军外,武器更替最快的当推练军。由于全国各省先后都设有练军,因此,练军的武器更新情况也不一致。直隶练军武器更新的速度显然快于各省练军。在1874年李鸿章即说过:“直隶练军,屡经挑选整顿,近始兼习洋枪、小炸炮。……各省抽练之兵大率类此,用洋枪者已少,用后门枪及炸炮者更少。”为改变这种落后状态,到1884年,直隶练军一律改用哈乞开思、毛瑟等新式后膛枪,而其操用之士乃得、林明敦等旧式后瞠枪又转而调拨给各省练军使用。在70—80年代,各省练军操练旧式后膛枪的还不多,操练新式后膛枪的就更少。不少练军还在使用前膛枪。例如:云南练军直至1884年法国入侵边防,形势日紧时,始到广东购办后膛枪炮;1889年张之洞调督湖广,看到湖北练军各营“犹沿用旧式前膛枪炮,于后膛枪炮澡演之法多未通晓”,乃向广东借拨黎意枪、克虏卜炮等新式后膛枪炮给各营应用。其他各省练军使用武器的情况也与此类似。张之洞于1885年谈及各省使用枪炮的情况说:“现在粤省历经购备精械,已属敷用,即直、东、两江、闽浙筹办洋防有年,想亦不虞缺乏。……此外,如甘肃关外及河南、陕西、四川、湖南等省防军,皆以距海遥远,尚多沿用旧枪,后膛新械甚少。”这里说明,沿海军队所用武器最为先进,内地则落后很远。沿海与内地所使武器的不平衡与经济政治的不平衡是很相似的。

  和淮、练各军相比,八旗、绿营武器更新的速度最为缓慢。到80年代才开始逐步改进。就在淮军和沿海各省的练军已改用后膛枪时,旗、绿各营使用弓箭刀矛冷兵器的局面仍未改观。甚至沿海地区也是如此。80年代初广东驻防的旗兵仍使抬枪、鸟枪等旧式火器,广州将军长善为此而呼吁说:“抬枪、鸟枪两项,实属无用,即行裁撤储库,每年应造抬炮、鸟枪子药等项,亦一律停止。”驻江苏的旗兵亦有同样情况。江宁将军希元亦作同样呼吁:旗兵必须迅速改鸟枪、拾枪为洋枪,因“洋枪一项,擎放迅捷,最称得力。”为此咨商两江总督刘坤一筹拨洋枪1000杆,以供旗兵操用。云南绿营到1886年还在用火绳枪,总督岑毓英命令“一律改练洋枪”。因无力购买后膛枪,这个所谓“洋枪”,只不过是廉价的过时的前膛枪而已。“如有战事”才能“将库存之后膛枪发给应用”。湖北省的绿营,直至1893年仍用土枪,于是张之洞“饬令一律操演前膛洋枪”。

  由此可见,武器最先进者为难军,70年代中期以后,从绿营乃至湘、淮军中抽调人员组成的练军,在沿海者可与淮军并驾齐驱,它们的装备已接近西方水平,在内地者则稍逊;至于一般的旗绿各营仍处于中世纪状态。因此可以这样说,在那时,与西方各国差距最小者是淮、练军的军器。

  随着武器装备的更新,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军队训练方法也相继传入,这使中国陆军的军事技术向着近代化方向缓慢变化。经过英法联军之役,清政府对于西方先进的军事技术的认识,已从船坚炮利进展到了战术战法。奕认为,八旗禁军的溃败不仅在于缺乏洋炮,而且在于不谙战阵。以致“每于临阵时,防身无术,能整而不能散”,“若遇敌兵包抄,纷纷溃散”。因此从同治元年起,在天津和江南沿海各口,旗绿各营和淮军都聘英法教习,采用西式武器和西洋操典,训练军队使用洋枪洋炮,操演队列阵式等。1864年,两广总督毛鸿宾说:“勤于训练,号令整齐,则为洋人所长”。次年,两江总督曾国藩在日记中写道:“出门看标字七营操演阵法,纯用洋人规矩,号令亦仿照洋人声口,步伐极整齐,枪炮极娴熟,余平日所见军队不逮此远矣。”从70年代起,由于普法战争中法国陆军的战败,清政府又转而向德国陆军学习。1873年,兵部在奏折中称:“今泰西陆军之强首推德”。随着学德风气的蔓延,德国军人纷纷来华,有的直接在各军营教演后膛枪炮的操法,如淮军炮队雇德国军官李劢协来华教习3年,德国军官瑞乃尔在山东练军执教。有的则担任各陆军学堂的军事教习。这时向德国学习军事技术的内容除了操演新式枪炮,队列阵式之外,还有每天林操,熟演料敌应变之法;夏秋大操,熟演露宿野战攻守之法,以及迎敌、设伏、布阵、绘图等。虽然陆军的战术战法远比军器的改变慢得多,但是“一旦技术上的进步可以用于军事目的并且已经用于军事目的,它们便立刻几乎强制地、而且往往是违反指挥官的意志而引起作战方式上的改变甚至变革。”因此在中法战争中,滇军的“滚草龙”式的掩护跃进法、地营法等,广东陆路提督张曜提倡的“撒星阵法”,会办云南军务的鲍超提出的“直入夷阵短兵相交,四面兜剿”等新的战术战法,都是源于军事技术的进步。正是由于这种军事技术的进步,才会取得如台湾保卫战、镇海保卫战、镇南关大捷、谅山战役的胜利。正如御史唐椿霖指出的那样,“从前我军遇敌即溃,今则选将募兵,迭获胜仗,渐挽积弱之习”。经过对中法战争经验教训的总结,两广总督张之洞于1885年称:“今日行军要务,如施放各种后膛枪炮、鱼雷、水雷以及测绘、地图、建造各种炮台、急就土垒、行军电线、安设地雷、修整军器诸事宜,将士皆当通晓”。因此他重新制定操练章程,包括卧放后膛枪、炮队测表取准、掘地造营、安放地雷、修筑炮台、临敌散队、演放火箭,安设行军电线、逾濠越岭、夜战扰敌十项科目。意在改变以往练兵“所操之阵法皆非临敌所用”,重表面文饰而不重实战的训练方法。将测量、营垒、安设地雷、行军电线等新型学科,包括滚地前进、临敌散队、人自为战、夜战扰敌在内的新的战术战法,融进了训练方法之内,张之洞对练兵方法的改进,无疑会推动陆军军事技术的进步。但因旗绿勇营军事组织的陈旧,限制了军事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因此在洋务运动时期,军事技术朝近代化方向发展的速度颇为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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