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苌大悦，即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万年秦王，大赦境内，建元白雀。史称后秦。以尹详、庞演为左、右长史，南安姚晃与尹纬为左、右司马，天水狄伯支等为从事中郎，羌训、阎遵等为掾属，王据、牛双等为参军，王钦卢、姚方成等为将帅。进屯北地。于是华阴、北地、新平、安定羌胡归之者十余万，部众大盛。
苻坚得报，亲率步骑二万出讨姚苌，驻军赵氏坞。次日，苻坚传令军将鼓噪而进。姚苌率军来迎，两边排成阵势。羌人见是苻坚亲来，心生敬畏，不敢仰视。苻坚先命护军将军杨璧率三千精骑，间道绕去姚军之后，断彼后路。三通鼓罢，苻坚出马阵前，以鞭指姚苌道：“姚景茂，汝乃背恩忘义之人，朕待汝一向不薄，何敢背反，僭称王号？”姚苌心虚，噤不能答，就听苻坚一声怒喝，驰马舞棒，当头打来。姚苌大惧，不敢迎战，拔马回阵。苻坚直驰入羌阵来追，羌人皆不敢挡，纷纷退避，其阵大乱。于是前秦军阵中，左有窦冲，中有毛盛，右有徐成，分路杀来。姚军大败，急退时，杨璧率三千骑又到，迎头乱杀一阵。姚军四下无路，只得退入安公谷中据守。苻坚即令将士堵塞谷口，筑堰截断同官水，四面围住，断其运水之路。
时当盛夏，安公谷中无井，后秦将士无从得水，焦渴万分，掘地数丈，仅得涓流，怎够数万人马饮用？日有人马枯渴而死。时有羌酋游钦，聚众数千保据频阳，得知姚苌被困安公谷，即遣军运水来救，才到谷口，杨璧游军赶到，尽皆擒获。姚苌遣其弟姚尹买，率劲兵二万去决同官水堰，又被窦冲伏兵杀出，即斩姚尹买及羌人首级一万三千级。后秦将士无不惊惧，渴死无数，姚苌仰天大叹：“苍天！苌若该死，自当刎颈，教部众尽降；若姚氏当兴，愿苍天即赐甘霖，以活众命！”言毕，安公谷上黑云翻滚，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后秦营中积水三尺，而绕营百步之外，积水仅寸余而已。后秦将士皆以为是天意，军心又振。苻坚当时正要进食，得着雨信，投箸推案，指天怒道：“老天！汝何佑贼乎？”正要率军杀入谷去，苻宏从长安飞使来报：“慕容冲正率鲜卑十余万众西来，谋夺长安。”
原来，姚苌先被苻坚困在谷中，脱身无计，即与尹纬商议。尹纬道：“唯当以慕容泓为我后援，使尽众攻长安，苻坚必退。”姚苌遂即以子姚崇为质，多携珍宝，趁夜偷出谷去，倍道赶往华阴请兵。慕容泓道：“我将东还，关中却不干我事。”姚崇叩头泣请，慕容泓皆不从。慕容冲等皆请道：“今苻坚与姚景茂正相持北地，长安空虚，正当趁此西进，先救得主上，然后东归不迟。”慕容泓叱道：“军国之事，汝等何知？”慕容冲也怒道：“汝不进兵长安，必是汝有私心也！”慕容泓大怒，提剑下阶，要杀慕容冲。不料背后闪出谋臣高盖，一刀即斩慕容泓于阶下。众人遂即拥立慕容冲为皇太弟，承制行事，率众向西，谋取长安。
苻坚大惊，只得弃了姚苌，退兵回长安。姚苌趁机杀出，大击其后。苻坚败回。羌人于是皆来请道：“大王何不趁此进兵，先取长安，建立根本，然后经营四方。”姚苌道：“不然。燕人因其众有思归之心而起兵，其若得志，必不久留关中。我当移屯岭北，广收资实，以待秦亡燕去，然后拱手取之。兵不血刃，坐定天下，此卞庄得二之义也。”羌人皆拜服。姚苌遂留长子姚兴守北地，自率大军去攻新平。
新平太守苟辅欲降，郡人皆来谏道：“天下丧乱，忠臣乃见。昔田单以一城而存全齐。今秦之州镇，犹连城过百，臣子之于君父，当尽心尽力，死而后已，奈何遽为叛臣乎！”苟辅喜道：“此吾志也，但恐久而无救，郡人横遭无辜。诸君能如此，吾岂顾生邪？”就此设下一计，偃旗息鼓，大开城门，去向姚苌诈降。姚苌大喜，率军直入瓮城。苟辅在敌楼上看得真切，待其大入，就将令旗一摇，两边大喊，弓弩齐发，势如骤雨，先入城者多被射倒。姚苌急退。苟辅率兵从城中杀出，羌兵大乱，自相践踏，死伤逾万。幸得尹纬、姚晃、狄伯支诸军赶到，敌住苟辅，苟辅乃退回城。姚苌恼怒，重整队伍攻城。苟辅凭城固守。后秦为土山地道，苟辅也在城内相应，两军或战于地下，或战于山上，相持半载，后秦又死伤近万，攻城之法用尽，而城不能破。姚苌即纵马来城下，与苟辅道：“我知城中已粮尽矢竭，而外救不至，城终将破，再守无益。我方欲以义取天下，岂会仇恨忠臣？卿但率城中之人还长安，我不过欲得此城耳。”苟辅以为然，遂率城中之民五千口出城。正行间，姚苌率后秦兵四面大至，尽擒其众。苟辅大骂。姚苌笑道：“汝既赚我入城，我何不可诱汝出城邪？”无论男女老少，皆坑杀之。
话分两头。却说苻坚回到长安，探得慕容冲势盛，又令苻晖舍了洛阳，回守长安。苻晖遂率洛阳、陕城军民七万退还关中。苻坚即拨劲兵五万，使拒慕容冲于郑西。慕容冲乃令妇人乘牛马为众，揭竿为旗，扬土为尘，督厉其众，晨攻苻晖营垒。苻晖大败，逃回长安。苻坚怒责道：“汝本朕之才子，拥大众而败于白虏小儿，愧生人世也！”苻晖羞愤，自杀而亡。苻坚遂又令其子苻琳与前将军姜宇率众三万出拒。两军列阵灞上。慕容冲舞刀出阵，苻琳挺戟相迎，斗至三十合，不分胜负，姜宇见了，舞刀出阵来助。高盖舞刀接住，不十合，斩了姜宇。苻琳大惊，拔马而走。慕容冲不追，将戟按住，弯起一箭，正中苻琳后脑，倒死马下。秦军又大败。慕容冲率众继进，遂据阿房城，扬尘鼓噪，进逼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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