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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肯_[德]艾密尔·特鲁维克【完结】(149)

  去年夏天发生的骚动中令人吃惊的一点是,”一些工人被另一些工人绞死了“。这类事情原本不该发生。除了家庭关系之外,人类之间的同情心可以算是人与人之间最牢固的纽带了,它应该把一切民族、一切语言和血统的劳动人民联系起来。当然,这也不该导致对财产的敌意,以及对业主的敌对。财产乃是劳动的果实,它是极其可贵的,是世界上一种具有积极意义的东西。一些人富有意味着另一些人也可以富有,因此,财富是一种对勤奋和实干的鼓励。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没有理由去捣毁别人的房舍,相反,他们应当辛勤工作,最后自己也盖起房子,并同时为其他人做出榜样。他们所盖起的房子可以向别人证明,只要他们辛勤劳作,也能有安身之所,为自己挡风遮雨,免遭风雨的侵袭。”

  这里林肯的表达艺术发挥得淋漓尽致,仿佛这里说话的并非是他的人,而是他那坚定的思想一样。从未有人如此简明扼要地,如此顺畅地解释过这个复杂的问题。

  而且,即便在六十年之后,在一系列唇枪舌战之后,它听起来仍旧如第一日一般清新易懂,实属不易。其原因在于,他并不是以一个思想家或是政治家的身份,居高临下向工人们灌输自己的意见,而是以一个有政治头脑,有思想见地的山野民夫和老百姓的姿态讲这番话的。历经沧桑的他,从未失去过自己的淳朴本色。  十、在葛底斯堡的演说

  至于他个人的私生活是早已结束了的。紧张的工作、内部的敌对,外界的打击以及父辈事业的激励和他个人努力所受到的威胁早已经把他的生活填得满满的:这样的日子已经有三四年了,他几乎从未有过喘息的机会。这个高大的伐木人身体虚弱,心力交瘁;阅兵时传染的天花让他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而且自那以后,他常说自己双腿发冷。但尽管如此,他却一直坚守岗位。即便是忧心忡忡的通宵达旦之后,他第二天早上也从没在维尔斯来上班时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或是由于疲倦而推掉过拜访。“我不知道,什么是安静,我想,它可能对身体有好处。不过,我之所以疲惫,其根源潜藏在我的内心深处,那是无法触及的。”

  生活的紧张没有随时间的推移而减轻,反而与日俱增了:前线捷报频传时,他会被内部党派的攻击团团围住;内部局面刚刚缓和一点儿,征兵又接连受阻。即便有那么一会儿的风平浪静,他喘息未定,就会被部长们或是司令官们之间的句心斗角、相互猜忌搞得心烦意乱。此外,因为伤兵们总在华盛顿这里进进出出,白宫附近的一座小山上就到处都是野战医院和伤员帐篷,担架在外出办事的总统面前悄没声儿地川流不息,所以,他每天都能感觉得到战争带来的苦难。

  他很愿意骑马,骑术也颇精,只是骑得太猛,累坏了不少马匹。在斯坦顿的屡次建议下,他终于同意让一队护兵来保护自己和自己的马匹了。可是,这年夏天,战场上时常形势危急,林肯常会在夜晚被某封电报从睡梦中唤醒,这时,他就总是一骨碌爬起来,一个箭步冲出士兵疗养院,跨上马独自一个人到国防部去。如果有人想要刺杀他,这时候下手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八月里的一个夜晚,将近十一点钟时,士兵疗养院的卫兵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便是一阵马蹄急促的嗒嗒声,大约三分钟以后,林肯一个人飞马奔了回来。那天,他回来得太晚了,头上的帽子也不见了踪影。他飞身下马,冲那个过来帮忙的士兵说:“它差点脱疆!我还没来得及拉缰绳,它就受惊了!”当那个士兵问他帽子哪去了时,他说:“刚才有人在山脚下开了一枪,马受惊了,帽子一定就是丢在那儿。”于是,那个士兵和一个下士冲着枪响的方向一路寻去,找到了那顶帽子。然而,他们却吃惊地发现,那顶帽子已经被一颗子弹打穿了。翌日清晨,他们把帽子还给林肯时,林肯哺哺自语了几句,最后叮嘱他们,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不过从此以后,林肯再也没有独自骑马出去过。

  他时常先是在白宫里读读写写熬到凌晨,而后心情沉重地骑马出去。他这种性格的人不会为胜利而沾沾自喜,自然也不会对敌人恨之人骨,所以这场内战给他造成的压力比一般人都大,毕竟,他们的敌人就是他们的同胞呀!早在去年的一次演讲中,林肯就曾说过:“这场内战给每个家庭带来的悲伤和痛苦,会使天地都为之动容。”

  不过,恰恰是他独来独往的性格和天生的忧郁使他在内心深处抵制着众人的悲伤情绪。迄今为止,他一直习惯于在这世界上我行我素,自己的伤口自己来抚平,既然他自己就是其行为尺度的话,那么除此之外,他又能怎么做呢?“我将尽我所能来处理这件事,我将坚持不懈,直至我生命的终结。如果结果证明我是对的,那么现在人们对我的污蔑将没有任何意义,倘若是结果证明我是错的,那么即便有十个天使发誓证明我的清白,也无济于事。”当着一个部下的面,他直言不讳地说了这番话,是那样的平静,就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密苏里来了一个激进的代表团,威胁说,如果林肯不解散军团,那他们就发动起义。当林肯断然拒绝了这一无理要求时,一个代表竟然口出狂言说:如果要发生什么事,首先就从林肯身上开始。对此林肯该怎么做呢?是对他们怒目而视,轰他们出门吗?不行。当时的记录告诉我们,当代表们口若悬河时,林肯站在他们面前,两行热泪滚滚而下。突然间,他开口道:“看来,只要我同意你们的意见,你们还是愿意以朋友的身份来见我的,我所说的‘朋友’指的是那些支持我的措施和政府政策的人,否则便不是……我清楚,一些人,可能就是你们中的几个——在这里我不想指名道姓一一会在公众演说里说我是‘专制的暴君’,理由是,我想在全国范围内实现我个人的愿望。其实,我丝毫也不想成为暴君,而且起码我希望,在我自己的眼晴里,我不是!”后来,在代表团里,他发现了几个熟人,于是临走时,他把他们留下寒暄。其他代表们在跨出大门准备离开时,听到了林肯在房间里爽朗的笑声。是的,他的情绪就是这样易变,如果他想要承受住那么大的压力的话,他只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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