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出海作战的命令啊！正因为如此，陈雪江牢牢记住了今天的这个日子： 1950 年
6 月15 日。
16 艘舰艇，以“古田”号指挥舰为前导，载着陆军一个营的3 艘小型坦克登
陆舰居中， 12 艘炮艇殿后，编成一路纵队，按照作战航行计划，驶到长江口外，
然后变换为战斗队形继续前进。
这次作战航行的路线是：编队出了吴淞口向右拐，朝着长江口驶去；出了长江
口，沿着上海市浦东的川沙、南汇折向东南；过了南汇嘴，再右转，向西南航行，
直插杭州湾里的滩浒山岛。
陈雪江站在“古田”舰指挥台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浦东沿岸的地形地貌，
不时地下达着“往右”、“靠左”的命令。编队不偏不移地走在既定的作战航线上。
“陈大队长，”师参谋长敬佩地说：“听说你也是第一次出海作战，就能指挥
编队保持这样好的队形，真不简单哪！”“有什么不简单的，海军的一套我还没有
真正学会，我这是运用陆军的经验在指挥！”陈雪江说的是实话。在海军学校，陈
雪江知道舰艇在海上航行，靠的是天文航海和地文航海。天文航海，他没有学就
“毕业”了，而且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但是，他知道，地文航海主要是利
用地形地貌决定航行路线的。这与陆军打仗决定进攻路线是一致的。陈雪江在陆军
当过作战参谋，识别作战地图的能力比较强，还会测图、绘图。陈雪江自从接到出
海作战的任务后，就找来一幅海图，反复辨认、强记。出航后，他又一面观察，一
面识图，修正过去判断中的差错，使编队保持在既定的航线上。
陈雪江从望远镜里看到，海面有浪，无花，舰艇虽有摇晃，但还算平稳。
“方参谋！”方参谋，名叫方汉卿，是起义士兵，在一艘炮艇上当轮机长，上
士军衔。
因为他思想好，技术精，陈雪江把他破格提升为参谋，水兵嬉称他是陈雪江的
“高级上士参谋”。陈雪江自知缺乏海军知识，走到哪里，就把他带到哪里。
“大队长，找我有事吗？”方汉卿走到陈雪江跟前。
陈雪江指指右前方天空的那一朵朵白云，像草原上的羊群，向西北方向飘游着，
问：
“会是起风的征兆吗？”“有这个可能，”方汉卿说：“我建议通知各舰艇注
意，以防万一。”陈雪江随即下达了“注意防风”的命令。
果然，那朵朵白云，转眼间越飞越密，越飞越快，越飞越低。起风了，由无声
到有声，最后怒吼着，从天空扑向海面。刚才还是平静的海面，转眼间，掀起了大
浪，喷射着白花。陈雪江的望远镜头，情不自禁地移向前面的3 艘小型登陆舰，又
移向后面12 艘炮艇。
军舰在左右晃动，炮艇在上下跳动。
“方参谋，”陈雪江全身神经突然紧张起来，大声喊着“方参谋”！
“大队长，有什么指示。”“现在几级风？”“我测过了，是5 级。”“还会
增强吗？”“看那势头，很有可能。”编队来到上海浦东的南汇嘴。这里海面开阔，
东面是汪洋一片，前面是一片汪洋。突然，阵阵暴雨铺天盖地袭来。顿时，海面掀
起山包似的大浪，怒吼着，冲向天空，转眼间，又暴雨般地倾泻下来，在舱面工作
的人员，一个个成了“落汤鸡”。陈雪江使劲抖抖身上的海水，继续观察着走在后
面的12 艘炮艇。
突然，望远镜里少了2 艘炮艇！
陈雪江的心一下给什么揪住了。
又少了2 艘！
陈雪江的心被揪得更紧，已经到了快要炸烈的程度。又少了2 艘！
这就是说， 12 艘炮艇已经翻了一半，翻掉一半哪！突然，望远镜里多了1 艘，
出现了7 艘。
陈雪江的心似乎松动了一下。
又多了1 艘，出现了8 艘。
陈雪江的心似乎又松动了一下。
出现了10 艘……
啊，12 艘，1 艘不少，仍是12 艘炮艇！
陈雪江终于明白了：刚才少了的炮艇，是跌进两个巨浪之间的深谷里去了，刚
才又冒出来的炮艇，是随着两个巨浪的奔腾，又被托到了浪尖。
陈雪江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但是，大风由5 级增到6 级又增到7 级。
7 级！据许多原海军人员说，这种25 吨的炮艇，只能抗五六级风，现在已增
至7 级，危险！如果再增强，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后面12 艘炮艇上，不断传来了呼叫声：“航行困难！”“舱已进
水……”紧接着，居中的3 艘小型坦克登陆舰，也传来了呼叫声：“舰身摇摆35度！”
“舱面已经无法站人……”16 艘舰艇，就像羊群里冲进了一只大灰狼，自顾不暇，
四处奔夺。不能犹豫了，必须立即采取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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