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国特务训练的初级形态,因事在草创,只略具雏型而已。不过,全班上下,里
里外外,都充满了神秘气氛。
实在弄不懂,这个训练班既然是由戴雨农先生负实际责任,那又为什么挂一个办事务的
名义?是为了资望不够?军校的期别太低?抑或惟恐暴露身份?想必其中一定有个道理。
还有不可理解的事,那就是「特务警员训练班」旣然由「力行社」所主办,可是从开训
到结业的半年中,校长都莅临多次。却不见「力行社」的高级干部中有一人到来。这究竟是
为了什么?实在是耐人寻味。这些人事问题太复杂了,我还不够加以分析的程度。
再说到训练班的设备,光用「简陋」两个字形容,似乎还不够,若再加上「寒伧」,那
就差不多了。我这么说,绝无奚落之意,而是说明开创的艰难,真个是筚路蓝缕。
班本部的办公室,设在两间矮房中,几张高低不等的办公桌上,都铺着一块蓝布。蓝布
倒是新的,虽遮盖了斑驳的桌子面,可掩饰不掉破旧的桌子腿。桌子上摆着几样文具,此外
还有一个响叮当的叫人铃。
房间的门都没有了,门口挂上一幅白门帘,风一吹,不住的在摆动。
办公室斜对面的一排房子,就是学员宿舍。暗暗的,却又有门无窗。屋里的空气,也不
甚流通,再加上黄霉天反潮,好一股冲鼻子的浊气。床分上下铺,薄木板拼成,睡上去就吱
呀作响。翻个身都会吵得四邻不安。被褥、床单是自备的,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皆有,如果
严格的要求内务整洁,那就难了。
上课的教室就是大礼堂,所有的集会也都在此举行。讲台是木板搭成的,离地有一尺多
高。上面有一张油黑发亮的桌子,算是最惹人注目的新对象了。后面架着一块旧黑板;说它
是黑板,实际是深灰色的,往后,它的颜面还会淡下去。讲台面积不大,顶多也只能站十多
个人,如果摆上椅子坐下来,容得六、七把而已。讲台左右各有一间木板搭的小耳房,作为
储备书籍、讲义以及实验物品之用。同时也是备供教官们略事休息之所。
教室里,整整齐齐摆了十五张长条桌子,排列成三行,两个人共坐一条长板櫈,恰好容
纳三十人。教室、礼堂和集会,多种用途的大厅,光秃秃的什么点缀都没有,只有开学的那
几天,在周围的增壁上贴上了些个花花绿绿的标语。标语内容,也没有突出的词句,至于后
来戴雨农先生亲撰的「领袖耳目」、「兄弟手足」那一联,此时还没有。
饭厅与教室只有一墙之隔,七、八张方桌,四返摆着长板櫈。每日三餐,照例早上馒头、
稀饭,中午和晚上吃饭。规定六个人一桌,供给四菜一汤。教职员一齐用膳,伙食完全一样。
说到伙食的好坏,裹腹而已,可是从来都没人计较过。
盥洗沐浴,设在饭厅旁边的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露天,一无遮盖,前后几扇木板,聊
作掩体。搪瓷脸盆大木桶,可任意取水冲洗。水沟排水声潺潺,又何尝不是一景?
最不好受的日子,是夏日里燠热难熬,盼着下场雨吧,可是屋子又漏了。
队长李士珍先生,施行严格的军事管理。他不仅负责,而且尽心尽力,全天二十四小时,
几乎不眠不休的都投入了他的职守。
训练期间,所有的星期例假,一概取消,不但不许外出,就连打一个电话出去都不行。
换句话说,是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关系。所以,在这半年中,除非因课程实习,大家列队出
入外,我们根本就没有单独一个人走出过那扇像洞似的窄门。
早晚两次集合,都由李士珍队长亲自点名,六个月如一日,一「点」都不马虎。尤其是
晚上点名后那一顿训话,既冗又长,实在令人好不耐烦。
我们上课,李队长差不多每一堂都陪着一齐进教室,一直等到教官开讲后,他才离开,
可是转眼之间,发现他又站在那里了。同学们有点嫌他啰嗦,大体上都还对他尊敬,而事实
上,他也的确是个好队长。
李士珍先生也是军校同学,在日本学过「高等警察」,在班上,他也兼了一门课,就叫
「高等警察」,看上去是属于天赋不怎么样,而力争上游的那种典型。
我和李士珍先生于此别后,迄今四十多年再也没有遇见过。都说李先生在警察方面颇有
建树;又传闻在某一时期,还和戴雨农先生互争过警察领导权,不知可有其事。我想,就是
有,那个「时代」早已成为过去了。
开学的日期,据「戴雨农先生全集」上的记载是二十一年六月,照我个人的记忆是五月,
也许是我记错了。
开学典礼,有简单庄重的仪式,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军校校长,我们的领袖蒋公亲临监
誓。陪侍领袖步入礼堂的,不是班主任申听禅,也不是副主任王固盘,更不见「三民主义力
行社」的书记或常干,都是训练班中的事务组主任戴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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