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南华晚报」的社长,将于五月份由港过沪前往南京参加伪宣传部某项重要会议。据周
西垣探悉,向例许力求每次到沪,必住法租界西爱咸斯路的滃洲饭店,周已在该饭店布有眼
线,拟俟许某到沪,即予制裁。此事周于三月初已经报区核备。我们认为许某殊非重要对象,
可是周在报告中表示很有把握,一方面也是为了工作表现,以提振该队士气为由,姑予允准
进行。周说:「不日即可取得许某照片,当可复印多份,报区备查,并交执行者俾便取认。
现在的问题就是补充武器,实已刻不容缓。」我同意地点点头,心想你将队上的武器统统送
给了万里浪,现在还要多骗几支去孝敬他,此人真不可救!
与周、朱两人晤谈之后,已经获得了初步了解与结论。看周的为人,表面上畏葸怕事,
蠢若鹿豕,可以断言绝不是敢于主动造反的材料;但是相对的,却是一个很容易被牵着鼻子
走的笨货。因此,有关他叛逆的事,只能说可能性很大,必须再与深谈并搜集证据方能肯定。
倒是朱敏外貌有锋芒,行事则颇为深沉。
走出霞飞坊,我搭上电车朝法大马路而去。一来是避免「跟踪」;二则我是想到八仙桥
的「五福楼」去吃中饭。坐在电车上,心里却一直琢磨这件事。
五月,上海的气候渐渐热起来。因为忙于第一大队的事,不知不觉中将赴蓉受训的一切
准备问题,彷佛暂时撇在一边了。猛然想起就不由一阵发急。好在我虽已临时调任外勤,但
仍不乏与陈、齐两位先生直接晤面的机会。除了在工作上有所报告或请示,对于我个人赴蓉
受训的事,眼看日近一日,也不得不提请陈先生别忘了为我积极地安排。
此后半个多月,我与周西垣经常利用交通员传达命令和讯息之外,又继续约晤了两三次,
也许我太大意和过于小看了他,无论谈公说私,都未发现有什么异状。我不是说过朱敏曾暗
示我单独约谈吗?一天下午三点多钟,我采取了「突击行动」,忽然出现在周的分队部。朱
敏像是午睡方醒,正在洗脸。见我突然莅临,表情很是复杂,一面是又惊又喜,一面是「早
在预料之中」的神气。我说:「打这儿经过,顺便进来看看你们。」我说「你们」是包括周西
垣在内;朱敏说:「我是住在分队部的,除非有事或者约会,分队长不常来。」我笑笑表示了
解。朱敏压低了声音说:「报告大队长,关于我们分队长的事,我已经写过好几次报告,上
级一直没有答复……」我拦住他说:「你的报告我们已经看到了,因为兹事体大,你的报告
内容又比较空洞,不无置疑。现在不妨就彻底地谈一谈,也好让我了解真相。」朱敏面容一
整,说道:「大队长当然比我更清楚,万里浪现在七十六号很当权,已成为我们正面的大敌
人。糟糕的是我们分队长早在半年前就被万吸收过去了。说起来机缘简单,我们分队长在忠
救军做分队长的时候,恰巧万里浪就是他的指导员,因为这层关系,两个人在上海一拍即合。
分队长本是个胡涂人,万某有的是恶势力,再动之以情,分队长唯有俯首听命了。」我伸手
示意止住朱的话题,问道:「慢慢,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朱说:「他一向当我是自己
人,什么事都不瞒我,有时遇到疑难,还特别要找我商量。可是自从他把本队的枪支──三
支左轮、两支驳壳、一支白朗宁──全部都送给了万,我反对,我对他说:『你这样做,自
己毫无自卫能力不说,万一上级交办一件案子,你拿什么去执行?岂非自暴其弊吗?上级一
交查,大家跟着倒霉!』他当堂向我拍桌子,骂我不够义气,没有决心,我的事你以后少过
问等等的话;果然,后来他就少和我商量这些事,行踪也诡密起来。不过我清楚一件事,他
和万里浪每隔个把月必见一次面,地点、时间不明。另外并设有联络人,每星期一下午三点
吃下午茶的时间,例必在南京路大新公司咖啡座会晤,传达消息或交换情报。不信,可以派
人去实地查证!」朱敏态度郑重,语气率直,说的入情入理,有凭有据,不由你不信。我拍
一下他的肩膀,平和地说:「我们区长看了你的报告早就称赞妳是一位年青有为,纯洁无私,
忠实可靠的好同志,今日当面一谈,使我十分感动,同时也证明了区长的认定无误。不过我
始终弄不懂你们的队长这样做究竟为的是什么?干了这么多年,难道一点是非之心,义利之
辨都没有吗?当然,你所举发,其确实性已无可怀疑,然而我仍然希望这最好不是事实….…
随后,我也当然会派人去秘密查证的。」朱敏低下头来,意味深长地说:「报告大队长,我的
检举如有虚枉,我甘愿『反坐』!如果查明属实了,应该怎怎么处置?」我看着他的眼睛,
心想:「来了!第一手绝招毕竟施出来了,这分明是投石问路嘛!」我仍然假定他们是在唱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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