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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一个太监的皇帝梦_李西闽【完结】(88)

  胡喜来故作镇静地说:“我有紧张吗?你不要搞错了。”

  余成说:“死鸭子嘴硬,你不要装模作样了,你们说了些什么,我听得一清二楚!如果你请我喝一顿酒,那么我就甚么也没听见,否则——”

  胡喜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好说,好说,不就是一顿酒嘛,你随时都可以来吃!”

  余成呵呵一笑:“好吧,等我想喝酒了就来找你!”

  其实,余成也因为禁赌,又加上没有外乡人来住店,收入成了问题,心情也糟糕透顶,看他们神情紧张,就过来拿胡喜来寻开心。没想到,他的一句玩笑话,让胡喜来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胡喜来琢磨,被余成抓住了把柄,那可不是一顿酒那么简单,只要他不高兴了,随时都有可能来敲诈,如果不顺他的心,他到李家大宅去告发,那就死定了。

  李慈林的毒辣手段,胡喜来像许多唐镇人一样,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余成走后,他哭丧着脸对老婆说:“你看这事情弄成这样,可如何是好!我的运气怎么就这样背呀!总是不小心踩到臭狗屎!”

  老婆说:“早就让你离沈猪嫲远点,你就是不听,唐镇又不是她一个人卖菜,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现在麻烦来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胡喜来叹了口气:“唉,我要晓得怎么收场,我和你说甚么呀!”

  老婆说:“没错,没事你就甚么话都不和我说,有事了就来找我,我算是看透你了!”

  胡喜来焦虑极了:“都甚么时候了,你还说鬼话,你要看着我被李慈林拖去活剐,你才满意,对不对?”

  老婆想了想说:“我看还是先发制人!”

  胡喜来说:“此话怎讲?”

  老婆说:“你真是傻透顶了,你先去告发沈猪嫲,不就摆脱了干系,万事大吉了嘛!”

  胡喜来说:“这样好吗?沈猪嫲也不是甚么坏人,就是嘴巴烂,要是沈猪嫲被抓去活剐……”

  老婆咬着牙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替她说话,你是不是和她有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告诉你吧,到时候被她害死,我是不会给你收尸的!你自己好好考虑,该怎么办由你了!”

  胡喜来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这真是大白天里碰到鬼了。

  胡喜来想,自己该怎么办?是听老婆的话去告发沈猪嫲,还是凭良心做事情,把这事情烂在肚子里?

  这是个有关生死的诀择!

  正午时分,沈猪嫲正在喂小儿子吃饭,突然几个兵丁破门而入,凶神恶煞地出现在她面前。沈猪嫲心里十分明白,大事不好了。

  她心里骂道,胡喜来,你真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她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对那些兵丁说:“你们这是——”

  那些兵丁二话不说,扑上去就把她绑了,押着她,推推搡搡而去。

  她的小儿子吓坏了,嗷嗷大哭。

  听到哭声,躺在床上的余狗子大吼了一声:“鬼叫甚么呀,老子还没有睡够呢!”

  等他的大儿子惊惶地进来告诉他,沈猪嫲被抓走了,余狗子才觉得要出大事了!他的脑海一片昏糊,他这一生最大的灾难来临了。

  ……

  沈猪嫲被绑在李家大宅门口,渐渐地,围观者多了起来。沈猪嫲欲哭无泪,她真恨自己,怎么就记不住教训,还是如此口无遮拦,这次被抓住,也许不是挨打那么简单了。想到被活剐的约翰,她的头皮一阵阵发麻,李慈林会不会也活剐了她……越想越害怕,汗水湿透了衣裳,尿水也禁不住流了下来。

  围观的人们闻到了浓郁的尿臊味,他们都用手捂住了鼻子。

  沈猪嫲看着眼前这一张张麻木的脸,心里悲哀和恐惧到了极点,这些人救不了她,谁也救不了她!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余狗子和两个孩子,上次在土地庙前,他带着孩子来救她,沈猪嫲还感动过,今天他们会不会来?

  街上的人们纷纷地往李家大宅门口赶。

  胡喜来把店门关上了,他们一家躲在店里,不敢出门。

  他觉得自己对不住沈猪嫲,也无脸见唐镇人,告发沈猪嫲的事情要是被大家知道,谁还敢和他来往,谁还敢到他的小食店吃东西。

  李驼子也把店门关上了。

  他脸色阴沉地朝兴隆巷走去。

  他的手上提着一个大布袋,布袋里塞满了鼓鼓囊囊的东西。

  李慈林走出了李家大宅的大门,站在台阶上,面对人群大声说:“大家都晓得,最近我们唐镇流传出很多谣言,说什么李骚牯将军是劫匪,还说什么皇上请大家看戏和修土地庙是收买人心……我们不禁要问,这些谣言是从谁的嘴巴里传出来的?经过我们的调查,终于水落石出,这个造谣的人就是沈猪嫲!就在今天上午,这个恶妇还当着人家的面恶毒诋毁我们的皇上。我们一次次地放过她,就是想让她有悔改之心,做一个好妇人!没有想到,这个恶妇却根本就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利,大肆造谣生事,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我们不能再对她手软了!”

  李慈林最后一句话刚刚说完,沈猪嫲就一口气憋不过来,昏死过去。

  她昏死过去之前,没有见到余狗子带着儿子们前来,无比的绝望!

  余老先生从李家大宅里战战兢兢地走出来,看到五花大绑的沈猪嫲,又想起冬子告诉他的那一切,顿时目瞪口呆。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造恶哟——”

  人们的目光落到了这个人的身上。

  这个人就是平常与世无争的李驼子。

  李慈林对他说:“驼子叔,你说甚么?”

  李驼子艰难地仰起头,悲声说:“我声明,我不是你的叔,我也不敢做你这个为虎作伥的衣冠禽兽的叔!我说的是,你们这样做,是造恶!我劝你把沈猪嫲放了,她没有造谣,她只是个可怜的妇人!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都是我散布出去的,我没有造谣,我说的是实话,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认清你们的真面目,你们不是在为唐镇人造福,而是给唐镇制造灾难!如果说实话也有罪,那你们就把我杀了,我连哼都不会哼一声。”

  李驼子的话说完后,全场鸦麻无声。

  李慈林的脸一阵红一阵青,浑身发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李驼子旁若无人地把布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大家看到地上出现了一堆纸钱。他把布袋往旁边一扔,点燃了那堆纸钱。

  人群骚动起来,他们不知道李驼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驼子点燃纸钱后,站起来,又一次艰难地仰起脸,朗声说:“这纸钱是为我自己烧的,因为我晓得死后再不会有人为我烧纸,我有自知之明!还有,这纸钱也是为李太监烧的,因为他死后也不可能有谁为他烧纸,他作恶多端哪!另外,这纸钱也是为你们大家烧的,因为灾难很快就会降临到你们头上,大家都死了,谁还会为你们烧纸!我这一生做的纸钱都要卖钱的,这一回,我免费烧给大家,请大家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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