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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衣裁缝_七根胡【完结】(7)

  萧香死了,陌白竟然哭了,一个大男人为了一个刚过门没两天的媳妇哭了。富拙死了,老富都没有想过哭,现在看到陌白哭竟然也忍不住掉下了泪。老富哭不是为儿子,而是为自己,一个知道自己会死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而且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qíng?恐怕只有老富自己心里清楚。

  萧香牵着耳朵的手面带笑容的走进了陌白的茶棚,两个人的手中各自拿着一把稻糙上下挥舞,两人亲密的态度就像是两姐弟一样。耳朵走进茶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老富没有喝的茶一饮而尽,萧香则走到陌白的身旁坐下来温柔的说道:“你们大半夜去哪了?我一觉醒来你们都不见了,好在耳朵跑来,要不然我一个人在这可真害怕。”

  老富、徐妈妈、陌白三个人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他们的脚早已不听使唤了,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你们怎么了?”萧香实在不明白三个人的表qíng怎么都这么怪,而且脸色都那么的苍白。

  耳朵看着三人的表qíng说道:“你们都变哑巴了?”

  老富、徐妈妈、陌白还是瞪着眼睛看着他们,耳朵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禁大笑起来,一个黑色的东西从耳朵的怀中掉了下来,正好掉在老富、徐妈妈、陌白面前的桌子上。

  是一个黑色的帐本。

  十三、是时候了

  黑色的帐本在耳朵的怀里,而老富看到的被fèng的萧香却完好无损的站在大家的面前。

  当陌白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从心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欢喜,他突然抱起萧香在原地转了几圈,那种感觉就像是久别重逢的小夫妻。萧香吃惊地看着陌白,她实在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木讷讷的陌白竟然也有激qíng的一面,这让她的脸上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两抹红晕。

  徐妈妈终于松了口气,萧香还活着,那就证明老富的确是看错了。现在不但萧香活着,连帐本也找到了,可是……帐本怎么会在耳朵的怀里?

  “你从哪找到的!”老富的一双眼睛此刻瞪得像两个铜铃,那种激动的神qíng仿佛要一口把耳朵给吃了。

  耳朵愣住了,他半张着嘴看着老富说道:“师傅,你怎么了?这个帐本不是你让我保管的吗?昨天晚上我在街上瞎溜达,是你突然不知道从哪走出来,将帐本jiāo给我的。”耳朵习惯xing的摸了摸胸前的勺子,又说道:“当时您的表qíng很奇怪,脸色还很苍白,我还问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结果您一句话都没多说就走了,我还以为您是怕官兵发现您哪。”

  “我?”老富愣住了,他一直在牢里,从牢里出来一直在陌白的茶棚里,夜里是跟徐妈妈、陌白一起偷偷潜入自己的店里,他不记得自己从牢里出来再见过这个帐本。

  耳朵凑近老富,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有些委屈的说道:“师傅,您昨天晚上不是让我好好保管这个帐本吗,还说这个帐本对于您、徐妈妈还有陌白都很重要,还嘱咐我不要偷看。”耳朵说到此,嘴已经撅得老高。

  老富的身子在刹那间有些僵硬了,昨天晚上?他给了耳朵帐本?还让他保管?怎么可能?昨天晚上他明明是跟徐妈妈、陌白在一起。老富猛地站起了身,他同时看向徐妈妈和陌白有些激动的嚷道:“是他!是他!我没有眼花!我的确是看到了,他真的存在!”

  徐妈妈和陌白几乎同时瘫倒在椅子上,他们这次不得不相信老富所说的话,因为耳朵现在证明了他的话的确是真的,这个世上除了眼前的老富的确还有一个老富。

  “你们到底怎么了?”萧香用那双带有一些迷茫的杏眼望着眼前的三个人不解地问道。

  “你还活着。”陌白苦笑,他现在也只能苦笑。萧香活着,但是老富却看到萧香死了,老富在他们身旁,但老富却看到自己在给萧香fèng制新衣服,帐本在角落里,但是现在却在耳朵的怀里,而且还是老富给的,陌白现在只感到自己快要疯了,就像老富一样。

  萧香惊讶的望着陌白,她实在没想到陌白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她当然活着,她一直都活着,她不活着怎么能站在这,她感到好笑,同时也感到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

  徐妈妈出奇的平静,他竟然有心qíng唱起了小曲:

  chūn天来,冬天走,迎新chūn,送蜡冬;

  小不点,提水来,大个子,劈柴去;

  穿衣针,细拉线,五谷杂,成硕果;

  ……

  萧香和耳朵从来没想到不男不女,yīn阳怪气的徐妈妈竟然有着一副天生的好嗓子,而且还是一副真正的男人的嗓子。

  老富慢慢地张开了嘴,跟着唱了起来。

  陌白慢慢恢复了有些接近疯狂的神志,跟着二人一起哼了起来。

  声音回dàng在通往城里的大道上,伴着沙沙的树叶,合着轻风,老富、徐妈妈、陌白彼些互望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是时候了。”徐妈妈第一个说道。

  “是啊,现在的确是时候了。”陌白也轻轻地说道。

  “我们真的该回家了。”老富望向了东方,一轮明月已经被刚刚升起的白雾轻轻地笼罩起来了。

  十四、一座禁闭的古塔

  “今天晚上真冷啊!”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和尚缩了缩脖子,同时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向墙角处靠了靠。

  “义贤,你别躲在这了,咱们赶紧去巡夜,巡完了好回房睡觉。”另一个看起来稍大些的小和尚不满的发着唠骚,同时伸手去拉扯着被称作义贤的那个小和尚。

  “义空,我看咱们要不现在就回去吧,反正师父也不会知道的。”义贤脸上流露出不qíng愿的样子,他伸出双手用嘴哈了口气,又互相搓了搓道。

  “不行!”义空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们做事要有始有终,怎么可能偷懒哪,师父曾经说过做人要……”

  “好了,好了,义空,求你了,别说了,我跟你去巡夜不就成了吗!”义贤捂着耳朵,他实在不愿意听义空那些烦人的老道理。

  义空无耐的摇了摇头,举起了手中的灯笼继续朝前走去。

  寺庙虽然不大,却也座落着大大小小不下几十个房间,所有的房间都是清一色的灰墙,包括房上的瓦片也是清一色的灰,灰墙灰瓦恐怕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寺庙。

  义空抬起头望着前方,那是一座已经被禁闭很久的废塔。通常走到这里,巡夜的任务就完成了,今天也不例外。

  “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义空终于发话了,他拍了拍自己有些冻僵了的面孔,这鬼天气说变就变,白天还是chūn风和煦,晚上却变成了寒风阵阵,连他心里都有些抱怨。

  “走,快点走吧!”义贤再也难以忍受这有些刺骨的寒风,他一直想不明白这个季节的风怎么会这么yīn冷,尤其是站在这个地方感觉更明显。

  “好。”义空也想赶紧离开这里,他现在已经感到有些困意了。义空提起了灯笼在转身的时候又瞥了一眼那座古塔。只是一眼,但就是这一眼让义空怎么也走不动了,他呆呆的望着废塔的最上端。

  义贤不明白义空为什么突然发愣,他推了推义空道:“你怎么了?”

  “那……”义空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颤抖,而且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

  义贤抬起了头,顺着义空的目光望向了上方。

  一点亮光透过古塔已经破烂不堪的窗户肆无忌惮的she了出来,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却足以让义空和义贤的血液在刹那间凝固。

  这是一座被禁闭的废塔,塔门被紧紧的锁着,没有人去在意它的存在,也许是因为它地处寺庙的最后端,香客根本不会过来,所以没有人在意它的新旧。义贤和义空也不在意,但是现在他们竟然看到了一个废弃已入的古塔竟然有亮光,义贤、义空不得不在意了。

  “义空,我是不是看错了?”义贤拼命的揉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好像是真的。”义空轻轻的说道,听得出来他也有些不自信。

  “这个塔不是已经荒废很久了吗?怎么现在会有亮光?”义贤靠向了义空,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是不是有人偷偷跑上去了?咱们去看看。”义空说着拉起义贤向着塔门走去。

  义贤一把甩开义空的手,害怕的向后退了几步道:“不要!不要!大晚上,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你瞎说什么啊,这里是寺庙,是供奉菩萨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脏东西,你也太胆小了?”义空耻笑的说道,他向来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你!”义贤有些恼怒,随即道:“谁胆小了,看就看,说不定是哪个小和尚跑上去偷吃荤腥,如果让我给抓到了,还能在师父面前立个功哪!”说完,竟然几步奔到了塔门前。

  义空笑了笑,义贤只比他小两岁,但却生xing天真幼稚,未脱孩子气。

  “咦,塔门开着,看来真是有人偷偷跑上去了,看我怎么抓你!”义贤装出一副勇敢的样子说道。

  “走吧,上去看看。”义空看了看手中的灯笼,蜡烛还有一些,足够用的了。

  塔一共有七层,因为长年没人打扫,落满了厚厚的尘土,每一层都堆着一些破破烂烂的桌子凳子,还有一些已经看不出原样的佛像。楼梯间的蜘蛛网多得快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上来的酸臭味。

  “这么脏的地方也有人上来?”义贤不禁轻轻叨唠了一句。

  “嘘。”义空制止道,他可不想让义贤惊动了塔上的人。

  义贤吐了吐舌头,赶紧闭上了嘴。

  第七层,随着光越来越亮,义空和义贤终于登上了第七层。

  光来自于一根蜡烛,一根足有胳膊粗的红色的蜡烛,它正静静地放在一个堆满尘土的破桌子上。这层和其它层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个chuáng。

  chuáng就放在桌子的旁边,chuáng单看起来很gān净,白白的粗布一尘不染,chuáng单下面似乎盖着什么。

  一阵yīn风透过破损的塔窗chuī了进来,轻轻地拂了一下蜡烛,挑逗着火花乱窜了几下,紧接着又chuī向了那个白白的chuáng单。chuáng单在瞬间被掀起来了……

  随着“咚”的一声响,义贤就像一块被人从高空中抛弃的石头,重重的摔到了塔底,一股鲜红的血柱从头顶喷she出来,他的身子来回晃动了几下就再也没有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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